八零年代之农家好创业(109)+番外
“现在有点不知如何抉择。”
元大胜望着童秀：“秀姑娘，你有什么看法吗？”
其实他回安省之前，已做了决断。但他还想听听童秀的看法。这个蕙质兰心，异常聪颖的小姑娘总给他一种异于常人的可靠感觉。
童秀回答得干净利落：“我会现在放弃。”
元大胜一愣：“就这么放弃？”
“大胜叔。”童秀道：“如果我没猜错，沿海这么多倒腾电器的人里面，你们能赚到钱，还能一直赚到钱，靠得应该是你们的谨慎和小心。”
元大胜精神一振。
童秀说到点子上了。
这一行赚钱，而且能几倍的赚钱，但人人都如在独木桥上行走。他们能赚钱而不出事，就是他们比寻常人更小心百倍。
童秀继续道：“但是，从你打算离开，而你的同伙舍不得这生意，一直拉着你继续入伙，甚至让你倒腾比电视机更容易暴露的电冰箱看出，他们……赚到钱后，慢慢失去了谨慎。”
“而这是致命的。”
……
元大胜沉默。
童秀的话直白且切入要害，三言两语就点出了他们合伙集团的内部矛盾。他一向小心谨慎，若不是家庭变故所迫，他一开始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现在这路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却时常觉得前路都是悬崖。
但……合伙人都不认同他。
“放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要，这是傻子吧？”
“再说你回去了能干什么？花钱去厂里当工人，一个人赚几十块钱的死工资，连家里人一家老小都养不起？我告诉你，我今年赚的钱都够我全家在乡下做一个大房子了。”
“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
元大胜暗暗苦笑。
这小丫头……眼光还真是毒啊。
“而且，元叔，就算你们做得再谨慎，你觉得你们赚了这么多钱 ，上面真的能一点都没注意到你们吗？”童秀继续道：“如果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杀鸡儆猴呢？”
童秀记得，1985年初沿海有一场规模极大的打击非法走私的活动，一次性抓了有小两千的人，不少人都蹲了半辈子的牢。
虽然不知道这一场运动会不会和元大胜有关系，但她不希望元大胜卷进去。
元大胜如兜头被浇了一桶冰水。
寒意从他脚底迅速窜到天灵盖。
童秀说得对。
他们失了谨慎。
不仅是合伙人，还有他。
上面都有快三个月没有任何动静了。借着这段风平浪静的阶段，他们才能将两批数额巨大的电视机出手，并赚的盆满钵盈。
这份平静本身就透着森森的杀意。
而他竟一直未想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过年啦
“秀姑娘，我知道了。”元大胜抹了一把脸，声音沉凝，“你放心，我会好好做个决断的。”
他本来打算年后做完这一笔就不干了的。
现在来看，或许这一笔都不该做。
见元大胜有了自己的判断，童秀便点到为止。
只要元大胜不打算继续倒腾电器，把明年这个坎成功度过去了，凭他的本事未来必不可期。她再无需多言。
见气氛有些凝重，童秀笑道：“今天元叔远道而来，我们还没给他接风洗尘呢。也快到晚饭点了，妈，我去给元叔做几道菜吧。”
童静适时抓着元大胜的手：“元叔，元叔，陪我放鞭炮，放鞭炮。”
元大胜笑起来，将童静抱了起来，走出大门：“行，我去给我们的小童静放鞭炮，一定要给小童静放一个最大最响的鞭炮，好不好？”
“好！”
……
元大胜到家没多久，除夕伴随着鞭炮声也到了。
当天一大早，秦红霞就起床料理厨房的肉果菜蔬了。孩子们都还没起床，秦东方买鞭炮去了，元大胜便进了厨房帮忙。
秦红霞用不惯煤气炉，家里一向用的是蜂窝炉做饭。
年夜饭饭菜量太大，蜂窝炉不够用。
秦红霞今天用土灶烧得饭菜。
土灶的大锅有一个一人手臂宽。锅大热得快，烧得东西也多，但不好掌握火候。元大胜没来前，秦红霞颇有些手忙脚乱的。
元大胜道：“秦姐，你不用管灶里，我来看着就行了。”
秦红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哎呀，哪能让你来进厨房帮忙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快出去，等着吃饭就行了。”
“秦姐，没事，我在家里做惯了的。”元大胜笑道：“我干坐着等吃也不习惯，我帮帮忙就算活动活动身体了。”
秦红霞只得随他。
元大胜将火候看好，择了蒜苗香菜葱姜等青菜后，又帮秦红霞剁了猪排骨和羊腿：“这玩意难得剁，我力气大，还是我来吧。”
两人配合得挺好。
秦红霞的工作量减轻不少。
中午，一家人受邀在秦奶奶家吃过一顿年夜饭。
临到了傍晚，童秀家的年夜饭也正式开始准备了，洗过米将饭用大蒸笼蒸上，将早上腌好的鸡鸭鱼肉下锅，秦红霞又烧了一个锅，蒸上糯米丸子和鱼丸子。
饭菜还没准备好，香气已远远飘了出来。
童秀进厨房打算帮忙。
秦红霞将她推了出去：“你还是个娃娃呢，过年就该好好玩一场。要是真的想帮忙，去帮你舅舅放鞭炮贴对联去，这里有你妈呢。”
以前是有童老太在，她不敢违背童老太的命令。每年过年，童秀都在灶间给她帮忙。但现在她就想让自己闺女当个小孩子，过年好好玩上一回。
童秀只得出去帮忙贴对联了。
秦东方煮了一大锅热腾腾米糊糊，用来贴对联。
童秀小时候还吃过这玩意呢。
不难吃。
黏糊糊的，就是没味道。
两家的房子都是今年新建过或翻修过的，去年也没在家过年，所以不用撕掉旧对联。秦东方端来一个长凳子，站在上面，拿出一副极大的红对联。
对联比寻常人家的要宽上许多，毛笔字龙飞凤舞的，写的极为气派，上面还滚着一圈金粉。这是市面上最贵的一款春联，瞧着就比普通人家的喜庆。
童静今年才学了认字，秦东方就让她读对联。
上联是：五岭莺歌又燕舞 川原蝶舞翩翩好
下联是：九州马叫并牛欢 田野牛耕户户忙。
横批：国泰民安
童静年纪尚小，有些毛笔繁体字不认识。童秀便边教她边带着她读。
读完之后，童秀奖励了她一颗大白兔奶糖，小家伙亲了童秀一大口，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姐姐。”
对联贴好后，秦东方放了鞭炮。今年过年丰足，秦东方的鞭炮都买的都多，两挂一千多响的鞭炮，热热闹闹，足足响了小一刻。
村人都探出头了看，羡慕得啧啧称奇。
“这可真是有钱啊。”
“我买的也是这个牌子的鞭炮，怎么听着就没有秦东方家的响呢。”
“人家有的是钱底子放鞭炮，你有吗？”
“光着鞭炮都得花几块钱吧，啪.啪.啪响了几声就没了。这可真是有钱啊。”
……
鞭炮放过之后，秦东方领着童秀两个孩子拜过祖宗，给童秀早逝的爷爷奶奶一人磕了一个头，求他们保佑明年依旧风调雨顺。
秦红霞在屋外也给早逝的丈夫烧了一场纸，边烧边流眼泪：“孩儿他爸。现在咱们家都过好了，尤其是童秀童静两个孩子，聪明又伶俐，你在地下也可以闭眼了。”
童秀领着童静也拜了三拜，郑重地磕了个头。
‘“童秀”的父亲，希望你已与女儿在地下团聚。
继承你女儿的身体非我本愿。但事已如此，我一定会替你女儿好好过好这一生，照顾好母亲和妹妹，还有害死你的恶人，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在天上请务必放心。’
纸钱无风卷动起来，久久不散，轻轻温暖的风拂过童秀的脸颊，灰白的纸灰燃着幽蓝色的光卷走了，仿佛在对童秀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