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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贵妃多妩媚(82)

她看着外面宫人们笑意盈盈的样子,也算放了心。

柳沁伺候她梳头,又让才来的桃蕊给她上妆,笑着说:“太后娘娘都是梳高髻,但咱们娘娘还年轻,发髻和妆容都要俏丽些,今日没什么大场面,你先练练,看看顺手否。”

苏轻窈就点了点柳沁:“好呀,拿我练手是不是。”

柳沁往边上躲,桃蕊就笑:“娘娘放心,奴婢专门学过妆面,一定让娘娘光彩照人。”

这么说着,她确实会上妆,简单几笔,苏轻窈那个灵动的杏眼就被凸显出来,倒也没白吹。

苏轻窈很满意,顿了顿道:“你先去跟柳绿核账,这两日就先把库房盘点清楚即可,其他的再慢慢来。”

去拜访贤妃,她不能带着桃蕊去,那样一来就不是客气拜会,而是上门砸场子去了。

桃蕊也很明白,福了福便退下。

苏轻窈便领着柳沁,往前殿行去。

重生而回,苏轻窈其实见过贤妃不少次,宫宴年节、给太后请安,身体好时贤妃都会去。

不过她一向安静,几乎不怎么说话,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

既便如此,宫中也无人敢小觑她。

她父亲如今官拜兵部尚书,兄长又领兵在外,满门武将中,便只她一个娇弱女儿,在家中就千恩百宠,进了宫就连太后也时常关照。

贤妃父亲许尚书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谁惹他,恨不得直接打上门去,久而久之,满盛京闻许丧胆,他们家就更没人招惹了。

跟父兄不同,贤妃许娉婷却是个娇弱性子,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连带着她本人也多愁善感,最喜欢掉眼泪。

苏轻窈是个很平和的性子,因此同贤妃相处融洽,是少数几个贤妃愿意说说话的人。

不过今生重来,也不知贤妃是什么态度了。

苏轻窈这般想着,不自觉就来到前殿,一抬头,就看到映冬姑姑等在垂花门前,似是早就守在那里。

“给娘娘请安。”

苏轻窈虚扶一下,道:“劳姑姑久等,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映冬跟到她身边:“近来天气炎热,娘娘又不耐冰山,不敢多用,故而有些暑热,倒也无大碍。”

反正贤妃病怏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些零零碎碎的病症,数都数不过来。太医早就说过,贤妃娘胎里体弱,生下来怎么将养也无用,这么磕磕绊绊长到双十年华,已是老天开恩,额外赏命。

苏轻窈闻言便只能叹气:“且让娘娘放宽心,如今宫中太医都是好手,怎么也能把娘娘的身体调理妥当。”

映冬只道:“正是,正是。”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两人就来到正殿前,一个小宫人守在殿外,见苏轻窈来了忙请安:“娘娘正在宫里等,昭仪娘娘这边请。”

苏轻窈便踏进正殿,跟着映冬往贤妃寝殿里拐。

贤妃整日都守在寝殿中,平日哪里都不去,如今又病了,估摸着也不会离开她那安乐窝。

果然,待进了寝殿,绕过屏风,苏轻窈一眼就瞧见贤妃靠坐在床上,一脸病容,面色苍白。

苏轻窈忙冲她福了福:“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贤妃长了一张瓜子脸,细长眼,整个人瘦得有点脱相,却依旧很美。

她见了苏轻窈,挣扎着坐正了些,轻声道:“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拖到今日才见妹妹,妹妹勿要见怪。”

苏轻窈听她叫了妹妹,才能开口称呼她姐姐,她上前两步,坐在早就备好的椅子上,笑道:“姐姐身体自来不好,我是知道的,咱们以后就是一宫姐妹,什么时候见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善意,贤妃便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便说:“妹妹搬来我这绯烟宫,咱们也是有缘分,以后一宫相处,若是有事妹妹尽管开口便是。”

苏轻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贤妃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有些气喘,吃了一口参茶,才继续道:“瞧着妹妹也是好性子人,咱们定能好好相处。”

“正是如此,”苏轻窈温言道,“早先听闻要搬来姐姐宫中,我心里头就很安稳,宫中人人都知姐姐最是温柔平和,如今已看果然如此,倒是我运道极好。”

听她这么吹捧,若是旁人定要心里疑惑一番,可贤妃却是直接便笑了。

她虽是满面病容,却是真真漂亮人,这么一笑,就如春日桃花绽放,清淡中带了些粉红色的甜蜜多情。

苏轻窈心道可惜,面上确实依笑意盈盈:“看看,姐姐笑起来,气色也好不少呢。”

贤妃便说:“你是伶俐人,说话也好听,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她身体不好,宫中琐事皆由映冬打理,但绯烟宫的宫室就无人可看顾,早先有郑婕妤分神管管,无奈郑婕妤身份不够,并不是很堪大用,如今苏轻窈来了,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贤妃瞧着多愁善感,也病歪歪的,心里却清楚,眼睛也亮,跟苏轻窈没说几句话,便直接道:“妹妹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太医不叫我操心,这绯烟宫的事也看顾不了。”

她说罢,顿了顿,见苏轻窈面色如常,继续道:“如今妹妹来了,正好能给我帮帮忙,以后每季份例月银之类的事,还要劳烦妹妹多多上心,同咱们绯烟宫的烟嬷嬷一起商量着来。”

苏轻窈原以为她会一直把这差事交给郑婕妤,却不料今日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要把宫事交给她,到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此,便也没立即答应,只说:“这些宫事,以前都是郑婕妤在打理吧?我一来就接手,可是不太合规矩?”

贤妃安静听她说完,低头咳嗽两声,瞧着精神已经有些不济。

“妹妹不用太过担忧,”贤妃声音越发低了,“这宫中位份就是最大的规矩,你是昭仪,她是婕妤,这差事就当由你来办,天经地义。”

苏轻窈没成想还能见到她如此强硬的一面,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她这般还能稳坐贤妃娘娘的宝座,倒也不是真柔弱。

便也没有多想,直接道:“既然姐姐信任我,那我就好好做,一定不然姐姐失望。”

贤妃这才笑了。

苏轻窈看她就说了这一会儿话,额头上便出了一层薄汗,就起身道:“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打扰姐姐养病了。待姐姐好转,我再来陪姐姐说话。”

贤妃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好,以后若是叫你过来玩,可不能不来。”

两人客气过后,苏轻窈便出了寝殿,刚一看见外面的日光,苏轻窈便深深吸了口气。

贤妃宫中没开窗,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那味道似乎渗透在寝殿里的每一处,就连安神香的香味都驱不散。

柳沁陪着她往后殿走,小声说:“郑婕妤那……”

苏轻窈叹了口气:“贤妃坚持,便只能如此了,再说郑婕妤瞧着也是好性子人,应当不会生气。”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苏轻窈呢喃一句。

她这边笃定,那边西侧殿却全然不是她说得这般平静。

这会儿郑婕妤正沉着脸坐在贵妃塌上,手里盘着一串蜜蜡佛珠,她头上竖着一丝不苟的发髻,身上的常服也异常板正。

大宫女珍珠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轻轻打着扇子。

就在刚才,贤妃娘娘身边的映冬姑姑特地来说,让郑婕妤以后不用再操心绯烟宫的宫事,如今有苏昭仪在,这差事便落到苏昭仪身上了。

说着话,还特地取出一盒珍珠粉,笑着呈上来:“娘娘道婕妤娘娘管宫多年也很辛苦,特地叫您谢谢,也好将养下身体。”

郑婕妤捏着佛珠的手一顿,神色倏然凌厉起来。

“一盒子破珍珠粉,打发要饭的呢?”郑婕妤咬牙切齿道。

珍珠双膝一软,噗通跪到地上,小声劝:“娘娘喜怒。”

“我哪里能怒呢,”郑婕妤冷声道,“人家都赏赐过了,我还得谢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