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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咬我耳朵呀(83)

作者: 烤糖 阅读记录

寇醉摇摇晃晃站起来,俯身紧紧抱住时栖,声音暗哑,“我想打死他。”

寇醉脸上的血蹭到了时栖脸上,血很热,他额间的汗很凉,浑身在发抖。

时栖心狠狠揪了起来,揪得发疼。

她听出来了,寇醉说的“他”,是指寇叔叔。

**

酒店保安和警察先后都来了,做了笔录后,把段旭强带走,李颖老师和时栖一起带寇醉和段屿川去医院。

寇醉脸上的伤口需要消毒缝针,段屿川疼得严重需要做全身检查。

时栖慌张之下,忘记给李颖老师打电话了,还是酒店提醒她通知带考老师。

李颖带考,看见学生出现这种情况,又气又急,又说不出教训的话。

段屿川是很可怜的那个,寇醉打架又很有正当理由,但李颖心里也实在有气,出来考个试,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回学校她也是个事。

在去医院的车上,李颖看着本不该出现在酒店的寇醉,要打电话给蔡源说寇醉逃寝。

寇醉正在发信息,一瞥时栖,轻笑着主动说:“老师,我们班主任知道我不住寝了。”

时栖:“???”

时栖本来还红着眼睛心疼地盯着寇醉脸上的伤,在想落疤了怎么办,用祛疤产品有没有用。

这时抬眼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不住寝的啊?”

寇醉顿了两秒,“有段时间了。”

“那你怎么都没和我说啊?”

“这不是,”寇醉语气轻松,“怕你担心么。”

时栖抿了抿唇,被他的隐瞒给气到了。

寇醉又恢复平常的样子了,不避嫌地脑袋往时栖肩膀上一倚,“栖宝,哥哥可是受伤了呢。”

时栖适时打了个喷嚏,“我还感冒了呢。”

寇醉失笑,“小没良心的,感冒严重还是受伤严重啊?”

李颖听得头疼,“你们俩能不能闭一会儿嘴?段屿川,你怎么样了?”

段屿川浑身疼得拧着眉,声音微不可闻的抖,“还好,老师,对不起。”

“哎,有什么对不起的,谁又想呢。”

谁又想摊上这样的父亲呢,李颖心疼又同情,可也无能为力。

**

去医院的路上,时栖用手机给寇醉和段屿川挂了急诊。

急诊医生给俩人安排不同部位拍片,时栖去药局帮寇醉取麻药,准备出片后缝针,李颖打电话通知寇醉和时栖家长。

寇醉和段屿川两个人拿了号后坐在一侧安静角落里等喊号拍片。

段屿川疼得满头冒汗,弯腰忍着。

寇醉则垂眼看着手骨节上的血。

半夜高架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摄片室走廊上站了很多人,躺在活动床上浑身是血呻|吟的病人,不断打电话的家属,快步跑着穿梭着的白大褂医生。

像白日里的医院常态。

寇醉手握拳,再展开,看手心,再握拳,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他缓声说:“我爸是个赌徒。”

“是什么样的赌徒呢,”寇醉自嘲道,“一次彩票中500万,我要中几十次,才能还清他债的赌徒,而且他还在不断地欠债。”

段屿川微晃的肩膀停住。

寇醉说:“我爸不赌的时候,会用很多时间教我很多事情。职场,商场,房地产,金融,科技,历史,人情往来,是一个睿智、耐心、称职的父亲。所以我心里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他不再赌了。”

回来和他说,儿子,爸不赌了,再也不赌了,他就原谅他。

段屿川是单亲,如果很小就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他父亲不喝酒的时候,就应该和寇楚林一样,潇洒风趣幽默,父子像兄弟。

那种父爱让他们没办法真正做到割弃。

“但是,直到刚才,我意识到赌徒和家暴一样,只要开始,就永远都不会改。”

寇醉抬头看段屿川,“他打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杀了他。但是当他不喝酒的时候,又好像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这是个死循环,是无底洞。”

段屿川许久没有说话,只有肩膀在不断地颤抖。

“没什么解决办法,没什么出路,”寇醉说给段屿川听,也说给自己听,“唯一能让自己远离这些的,就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坚定到他每一次来找你,哪怕他跪在地上求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心软。”

“说得容易,做得难。”段屿川低低开口。

寇醉说:“再难,也得去做。”

两个受了伤的大男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人来人往,伤者,家属,医生。

世界上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切糟心事,都在这里默默发生着。

过了很久,段屿川忽而开口:“我不喜欢时栖,我只是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放心。”

寇醉轻笑了声,“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她只是个很好玩很甜的妹妹。”

但是相处久了,她就变成了他所有开心的源头,他生活里最明媚的阳光,让他坚持下去的信念。

喜欢上时栖,就变成了最顺其自然的事。

谁和时栖相处久了,不会喜欢她?

寇醉望向转角,轻声道:“所以。”

段屿川:“所以什么?”

所以,他把季初梨给找来了。

段屿川顺着寇醉的目光望过去,幽深的走廊尽头是敞开的明亮的光。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生向他跑过来,跑得急了而在不停地大口喘着,脸颊跑得似酒红色。

跑近了,满是消毒水的空气里,多了好闻的香水味。

季初梨越过寇醉,直接停在段屿川跟前。

她拄着膝盖深呼吸,然后揉了揉段屿川的头,“吓坏了吧?”

季初梨和段屿川初次见面满身温柔,声音温柔而坚定,“同学别怕,有我在,以后不会再有人动你了。”

“哦对了,我叫季初梨,”季初梨累得蹲到地上,双手搭到了段屿川的膝盖上,仰头看他,“你可以叫我季姐,或者叫我季律师,我是时栖和寇醉的朋友。以后我帮你,不想住家里的话,可以搬去我家住,我之前也帮过寇醉的。”

段屿川神色微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生,初次见面就让他搬去她家,好像关心他所有。

段屿川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谢谢,不用。”

季初梨愣了下,然后轻笑,“行,那慢慢来。”

**

寇醉缝了针,缝针的时候没让时栖看,缝完针的时候发现时栖双眼哭得通红。

但是时栖也没说什么,就低头搀着他胳膊,带他去她开的单间病房。

寇醉失笑地看着她哭红的鼻子,“栖宝。”

“干嘛。”时栖闷声闷气的。

“哥哥受伤的是脸,不是腿。”

“……”

不管,她就要扶着他。

时栖给寇醉开的单间病房里面有陪床。段屿川的病房在隔壁,出了片子后没有大碍,季初梨在向段屿川了解情况。

时栖倔强地一路扶寇醉到病房,又扶着他给他按到床上,轻声唠唠叨叨说:“我妈和依心姑姑快到了,你最好在她们俩到之前就睡着,不然她们俩能唠叨你到天亮。”

寇醉仰躺着,脸上纱布占了半张脸的一半。

时栖看得心疼,撇开脸交代说:“依心姑姑晚上陪床,我妈陪我在酒店住。我明天考完试去你家看你,你好好睡觉。”

说完时栖余光看到寇醉竟然在笑。

时栖终于忍不住瞪他,“你怎么还有心思笑啊?!”

寇醉看时栖眼角又要红了,轻叹了声。

时栖又气又急又委屈,嘴角下压,不仅眼睛红了,眼睛里也晕出了水雾。

坐起身捞她入怀抱住她,“傻不傻,多小的伤啊,还哭?”

时栖被寇醉抱在怀里,一晚上的惊吓和害怕,以及心疼难过委屈爆发,哽咽地说:“怎么办,coco你要是落疤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那么长的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