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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154)

作者: 翰林风流王 阅读记录

宫三小姐颇为温婉一笑,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愿意亲自来一趟?”

柳青门伸出双手,并拢在一处,笑道:“以我一人,换你与崇谨的安生,我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宫夫人,妾身悉听尊便了。”

宫三小姐挥了挥手,跟来的老妈子上前两步,拿出预先备下的绳子,将柳青门并在一处的双手捆了起来。宫三小姐没有起身,她盯着柳青门,半晌,忽然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其实我真恨你,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变得支离破碎了。其实早些的时候还好,都是年轻夫妻不了解对方,结果日子久了,竟然发现二人那般的不相像。大约我不像你那样,事事都愿意顺着他,所以他觉得寂寞了,又开始怀念起你来。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画那些肖像。我曾经偷偷看过一次,画像上的你和你现在并不大像。”

柳青门轻笑一声,说道:“他怀念的其实都是过去的我罢了。”

宫三小姐缓缓站起身,摇头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他的过去,我只是想和他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罢了。所以呢不要怪我,把洪善宝的那笔账也算在你的头上。”

柳青门万分配合地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我不会怪你,你并没错。”

“你明白最好。”宫三小姐向两个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们便一左一右押了柳青门往外走。

石屹正守在门口,看到这个阵势大吃一惊,说道:“宫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为难她的!”

宫三小姐说道:“石大人,这是我的家里事,你也要插手管么?”

石屹上前一步,说道:“我答应了林琰要看顾好她,不能叫你这样把她带走。”

却看见柳青门摇了摇头,说道:“公坚别这样,这是我答应了宫夫人的。只要这样能换得崇谨的平安无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慢慢地走出两步,说道:“如果崇谨问起,你就告诉他,是我厌了,不必来找我了。只是我还有个小丫鬟,叫做平安,我欠她许多,请你照顾她。”

柳青门望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公坚,这些年若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都原谅吧。此去黄泉万里,怕是永不再会相见了。”

石屹忽的一哽,含泪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你。”

第125章

宫夫人是个磊落的人, 虽然恨极了青门, 到底没有将她私自投入牢中, 而是依照旨意将她扭送到了万岁的面前, 听凭发落。

偌大的宫殿大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龙涎香的味道醇厚却不甜腻, 柳青门低头望着膝下的宫砖,看不出正在想着什么。

“起来回话吧。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还总是跪着,朕看了也不忍心不是。”万岁慢慢地从内殿走了出来,语气中分别不出喜或是怒,“朕允许你坐着回话。”

柳青门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 只是说道:“贱妾待罪之身,不敢殿前失仪。”

“朕是担心你肚子里的那个。”万岁缓缓在龙椅上坐了,叹了一声,“若你很愿意跪着,那便跪着吧。朕也没有非要你起身的意思。”

柳青门低垂着脑袋, 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 那头顶上高不可攀的位置传来声音,问道:“和做朕的妃嫔比起来,你还是觉得做个娼妓更快乐更自由么?”

柳青门猝不及防, 抬起了头:“万岁?”

“怕了?”

柳青门摇了摇头:“没有,贱妾只是很惊讶罢了, 请万岁见谅。”

万岁笑了两声, 说道:“你也不必怕, 朕不打算把你怎么样。朕当年,其实也没能真的看清你的容貌,只记得你的那支《思美人》。呵,朕的江山里有那么多大臣,朕说一不二,没一个敢对朕表露那种抗争的心思的,只有你,和你那支舞”

柳青门怔了一怔,笑了:“贱妾后来真是不该为万岁跳《凌波舞》的。”

万岁颔首:“你果然聪明。”

柳青门俯下身说道:“贱妾风尘一妓而,不值得万岁为我烦心。杨钦是贱妾杀的,洪善宝也是贱妾杀的,请万岁治妾的罪。”

“哦?他们都是你怎么杀死的?”

柳青门沉声说道:“洪杨二人意欲强迫贱妾,所以是妾用刀捅死的。妾虽然是章台质柳,但平生最恨别人强迫妾了。”

“既然是这样,你虽有错,但也不是大错,朕有什么好处置你的?”

柳青门沉吟片刻,索性问道:“若万岁不知我的罪,还会归罪于林三崇谨么?”

万岁反问道:“你很在乎他?”

“贱妾不敢欺瞒万岁。”柳青门顿了一顿,说道,“是,贱妾是很在乎林崇谨,贱妾当年就是为了他,所以才向万岁献了那支舞。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所以,请万岁降罪吧!”

万岁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似乎很想让朕给你定罪嘛,你是觉得,朕若是定了你的罪,就不会再去找林琰的麻烦了?”

“林崇谨是治理洪水,远赴边疆有功的功臣,万岁不能为了一个娼妓而有负国之栋梁。妾身卑贱不足惜,所以请万岁下旨吧,妾绝无怨言。”

她不住地磕头,几乎要把额头上的头皮磕出血丝来了。

“胡闹!”万岁使劲一拍龙椅扶手,猛地站了起来,额上冠冕的流离不停地晃动着,“朕一言九鼎,说不发落你,自然不会发落你,你何必步步紧逼?来人,送柳氏回去!”

宫殿大门应声洞开,内侍们匆忙走了进来搀起柳青门。

“朕送你回你本来的地方,你就安心养胎吧,其余的事情不必多问了。”万岁似乎是倦了,声音也比之前沧桑了许多,“以后无召不必来见朕了,也不必为朕竟演了。这是朕的旨意,你去吧!”

柳青门推开内侍,跪下磕头:“贱妾遵旨,还请万岁善待昭媛娘娘。”

她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挪着步子向外走去。

“朕本来很想看一看你的妖妓舞的。”

柳青门脚下顿了一顿。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宫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垄断了那股幽香。

万岁的旨意令她重新回到了容佩送她的那座宅子里,日子寂寥却不艰苦。除了石屹送回来的平安,万岁甚至还以昭媛的名义派了资深的嬷嬷来照料她。只是从来没有人向她提及林琰,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

柳青门每日靠做孩子的衣服袜子打发时光,可日子越久她越是烦躁不安,针戳破了指尖数次,每次都像尖刀那样扎在她的心口上一样。

私宅被监视得滴水不漏。

直到陆以真亲自前来。

陆以真新丧,是穿着素衣簪着银饰前来的。她似乎是在门口和守卫说了些什么,又塞了张银票,便公然的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柳青门正对着镜子篦头,从镜子里看见陆以真,愣一愣,手上的羊角梳子便掉落了下来。

陆以真走了过去,俯下身来捡起梳子,轻声一笑:“表姐,怎么这般不小心啊?”

“你——”柳青门被她那似笑非笑的态度弄得很不安,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以真将梳子搁在桌上,掩唇一笑,说道:“表姐,是我以真啊,你不记得了么?”

她在柳青门临窗的锦榻上坐了,嫣然一笑,说道:“我和表姐住在一起那么久,到头来表姐却记不得我了,可真是叫我伤心呢!”

柳青门到底是见过风雨的,很快便缓过神来了,吩咐道:“平安,给夫人倒茶来。”

陆以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淡淡笑道:“表姐和我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呢?”以真侧了侧头,说道:“表姐,坐啊。”

柳青门许久不和人亲近,下意识向回缩了缩手,谁知陆以真抓得紧,根本抽不回手。柳青门不由觉得不对劲,喝道:“以真,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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