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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象(18)

作者: 雁玄 阅读记录

这天,陆宁正在校对稿件,突然有人递给他一份邀请函。

“哟!”隔壁的同事看到了,笑着凑过来问,“‘夜上海’的舞会啊!谈恋爱了?”

陆宁笑着打开了邀请函,发现落款是李慷。

“谁呀?”同事比抓到新闻还新奇。

“朋友。”陆宁笑了笑,把邀请函合上了。

同事不依不饶地八卦着,“哦呦!朋友会邀请你去‘夜上海’的舞会呀?人家门口都写了,青年男女,你不要瞒的咯,谁呀?是不是昨天送你来那个?”

陆宁想起李慷,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哦呦看看你笑得,比外面开的花都艳!还说是朋友!”

陆宁眨眨眼,说道:“至少现在还是。”

说完小心地把邀请函装起来,去了外面,给黎曙打了个电话。

“黎夫人!我收到一个邀请函……”

陆宁的羞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黎曙笑了笑,说道:“‘夜上海’的舞会邀请函吗?”

“嗯。”

“我前几天发了一些空的邀请函出去,有人收到了就可以填上名字邀请他们的舞伴去参加,你收到了,那就是有人邀请你做他的舞伴!落款是谁?”

“是……慷……”

黎曙笑了起来,说道:“是他啊!还真被我说着了!你有礼服吗?我叫人给你送几套去!”

黎曙挂断了电话,何冠海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成功了!”何冠海满屋子地跳,兴奋地屋子都快装不住了。

黎曙看何冠海的样子十分滑稽,笑着说道:“李慷会跳舞吗,你就帮他约了舞会?”

何冠海停下脚步,“跳舞嘛有什么难的!何况他会不会不重要,他只要去了,那我就成功了!他会跳舞,能和陆宁在一起,三太太高兴;他不会跳舞在陆宁面前出丑,我高兴!”

黎曙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以损为乐!”

在去夜上海的路上,李慷有些紧张地问何冠海:“跳舞真的很简单吗?”

何冠海挑起眉毛笑了笑,拿肩膀撞了一下李慷,说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怕陆宁笑话你?”

李慷低了低眼,小声说:“我没跳过舞,万一跳得不好怎么办……”

“怕什么!陆宁又不是别人!别紧张,注意一点不要把人家的鞋踩了就行!”

李慷听了反倒更紧张了,索性不说话了。

何冠海看李慷紧张成这个样子,掩饰不住的兴奋。

舞会上,何冠海端着酒杯坐在吧台边上,看李慷磕磕绊绊、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眼睛都藏起来了。

几支曲子过去两人终于有了些默契,李慷可以不用一直盯着脚尖了,边跳舞边说着话。

“你跳舞是和谁学的?”李慷问道。

“在英国时候,父亲教的。你怎么突然想到邀请我跳舞?”

李慷不好意思地笑笑,“冠海说的,夜上海有舞会,可以邀请一位舞伴。”

“第一次跳舞吗?”

陆宁把脚往李慷身侧一探,突然加快的舞步让李慷差点闪个趔趄。

李慷抿抿嘴,微微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我没骗你……”

陆宁一直盯着李慷,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

李慷低头看着脚下的舞步,沉默了半晌,说道:“楠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什么?”

“就是,”李慷说话支支吾吾的,“有没有问你些什么?”

陆宁笑了笑:“问了。”

“问了?”李慷突然抬起眼,对上陆宁柔和的目光,“你怎么说的?”

“我说,好。”陆宁笑着看他,眼睛里满是爱意和猜破心思的小得意。

李慷没有说出是什么,陆宁也没有问,但就是相信对方明白,能够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像他们本就应该知道一样。明明是两个暗处的心思突然见了阳光,陆宁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丝毫没有慌乱,似乎是明白,自己就长在李慷的七寸上。

李慷停下了脚步,尽力把身体里那只乱蹦乱跳的兔子压下去,问道:“陆宁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时的音乐刚好结束,灯亮了起来,陆宁的笑脸映在李慷深而热切的眼睛上。

“我愿意!”陆宁扑到了李慷怀里,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脸和耳朵急速升温。

李慷抱紧了陆宁,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头发。

多炽热的情感此刻都只化成了一个温柔成水的拥抱,饱含爱意的一切话语也都只化为了一个温柔的吻。

第16章

胡方勇是湘西人,山沟里出来的,小时候趴在有钱人家私塾的墙根底下听过几天之乎者也,认识些字。后来去了杭州,因为长了张巧嘴,会说话会办事,就在杭州遇到了一位贵人——当时名震一方的大军阀黄业成。

那时的胡方勇正在雀楼跑堂,,一个伙计在给来谈事情的黄业成端水洗手时,脚下一绊,盆撞在了黄业成头上,吓得他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桌上的其他人吓得不轻,几张嘴不停地骂,几乎要把他吃了。

胡方勇路过时看见,赶紧冲上来说跪下说:“老爷息怒!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你说饶了就饶了,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把黄先生撞出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胡方勇脑子一转,说道:“几位先生要做大事,这位伙计正好是撞在老板的头上,这是寓意几位会‘碰头彩’,做生意旗开得胜!”

黄业成听了十分高兴,不但放过了小伙计,还给了胡方勇一个小官做,因为会说话,又有黄业成的提拔,一路平步青云,在黄业成被暗杀前,胡方勇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黄业成死后,原先跟着黄业成的人有不少继续跟着胡方勇,慢慢发展成了江浙一带拥兵八万的的新军阀。

胡方勇会说,也爱交朋友,在江南地区结交了许多社会各界的名流,其中就有上海的冯家大先生冯镇洋,二人相见恨晚,交往甚欢。在胡方勇和黄业成的其他骨干争夺兵权时,冯镇洋曾给予了非常重要的财力和军事支持。

这几日,冯镇洋来到合肥验收新建成的几家烟馆,顺便拜访了胡方勇。

胡方勇刚从办公厅回来,摘了帽子脱了大衣,笑着走过来说:“镇洋兄,好久不见啊!”

冯镇洋拿下嘴里的烟斗,笑道:“好久不见呐!”

胡方勇看了看冯镇洋,说道:“身体看着还挺好,胖了些!”

“我自然是好得很,倒是你,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事,怎么反倒清减了呢?”

胡方勇摆摆手:“贪凉,吃坏肚子了,不过已经好了,不碍事。镇夷呢?不是来看烟馆吗,怎么没来?”

“码头呢,有批印度的烟土到了,走不开。”

胡方勇笑了笑:“雁松到底还是孩子,没有父亲在还是不放心!”

冯雁松是镇洋的儿子,雁清的弟弟。冯家的黑货在码头主要是由雁清负责,这几天雁清不在,暂时交给了镇夷,雁松本是负责丝织品的,但为了锻炼他也会在镇夷出门押送大宗货物时候帮帮忙。

胡方勇各点了支烟,听冯镇洋慢慢地说:“不是他不能监,是镇夷不放心。前个把月李楠和李家的一些老工人见了一次面,搞得他紧张兮兮的。李楠就是黎曙,二十年前在李家时候叫李楠。”

“只是见了一面?”

“见一面还好说,李碌和她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心思都不在继承家业上。李楠当年才十几岁就能有胆子在商会上面对那么多人的刁难,别说李家人了,换我都舍不得她离开家。现在她又回了上海,李家人想见见她或者想让她回去也情理之中,但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心思回去,要是真回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有消息说她要回去吗?”胡方勇小心地问。

“那倒没有,李家几个老工人说了就回去,那还能是黎曙吗?她也不傻,不干容易被人抓把柄的事,把码头的事全交给李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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