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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落花微雨燕双飞(49)+番外

作者: 芯若微澜 阅读记录

我成天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晕,迷迷糊糊地听到蔡巧的哭求:“陈然,求求你回去休息一下,求求你别这样,你这样对自己,怎么能照顾好芯若!”

我的心又痛起来,我不想身边的人因为我哭,跟着我痛。我努力地配合他们,使劲地张嘴,吃他们喂过来的东西,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但是我极力地吞咽,我不想他们哭。

陈然看着芯若,即便醒来时,她也呆呆的,对周围的人事全然不知。喂她吃东西,她就张着嘴,眼神空洞,咽了几口又吐出来,陈然的心都碎了。

这些日子来,他把自己也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他会痛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跟芯若提起周燕回,冥冥中,他们两人就走到了一起。他更痛恨,他为什么要来联合周燕回,害得芯若失去了她最爱的人。他甚至痛恨,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

我的头,时不时的剧烈疼痛,痛得好像要裂开。他们把我送去做核磁共振。

冰冷坚硬的机器,张着一张巨大的嘴,缓缓地把我吞噬了进去。隔着耳罩我都能听到叮叮咚咚烦闷的声音。燕回!你的世界也有这种声音吗?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听,你喜欢听我的琴声,就像我也喜欢你给我弹琴。

我感觉自己被强大的阴冷罩住,微微颤抖着。燕回!你的世界也这么冰凉吗?还是,其实,你已经找到了你的那个小女孩,你们相互依偎不再寒冷。你不要我了吗?可是,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生生世世。燕回!你呢?你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缓缓地送出,闭着眼睛也感觉到有光线渐渐亮起来。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在假山洞里有光线透进来,忽隐忽现的感觉。那时候我们玩得多开心。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我要是永远不长大,停留在小时候该多好。

我心里反复念着:燕回,我要是不长大该多好,那我就不用遇见你,那今天,就不会失去你…哦,不!可是,我还是想遇见你,我爱你,用尽我今生全部的力气我也要遇见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回来!

我看到小时候,陈然拆了很多破旧的机器,自己做了通话机,我们在假山洞里各执一端,远远站开,竟然听得到对方的声音。我的电动玩具坏了,哭着闹着的时候,陈然拆拆补补又把一个完好的玩具变回给我。

陈然就像个魔法师,能让很多你以为已经失去的东西,再返回到你手上。那周燕回呢,他能把周燕回送回给我吗?想着,我睁开了眼。我看着在检查室门外等着我的陈然,幽幽地说了句:“陈然,我想吃饭!”

我看到所有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陈然给我做了肉丸子。我记得小时候,有次爸爸妈妈和陈然的爸爸妈妈去参加同事家的宴会,没带我们小孩去。他们让陈然到时候带我去外边吃饭。陈然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喜欢吃肉丸子,他说他会做。

于是,陈然就在自己家做了肉丸子,但是啊,那哪里是我要的肉丸子?每个肉坨坨足足比我的拳头还大。我取笑陈然,陈然说,他做的是狮子头。

可是,他今天做的是很小很小的肉丸子,陈然是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吗?可是,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小肉丸子,我要的是周燕回!

“陈然,你能带我去找燕回吗?”

我心里堵塞得紧紧的,语意间竟然带着些哭腔。

陈然看着泪眼朦胧的芯若,心揪得疼:“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说。”

林芯若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盯着他,继续哭着求:“带我去找他好不好?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陈然求求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陈然的心软了,点头“嗯”了一声。

芯若拼命地狼吞虎咽起来。

刚吃了两口,芯若就噎住了,难受地咳起来。陈然轻轻地替她顺着背,柔柔地叮嘱她慢点慢点。可是林芯若哪里肯听,她把整个饭吃得所有人心里都在疼。

芯若终于咽完了饭菜,急不可耐地将筷子一搁,眼睛都放着光,拽着陈然就嚷道:“陈然,我吃饱了,有力气了,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找燕回!”

唐唯可被吓住了,待在一旁不知所措。蔡巧扯了扯陈然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去。

陈然看着蔡巧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医生说,她的头痛是因为抑郁,我怕不带她去,她会疯掉,让她去发泄出来吧!”

☆、人海里,我们再重逢

爆炸现场的废墟上,林芯若踉踉跄跄地,疯了般地四处搜寻,她时不时地用手翻刨着断裂的板材,陈然眼见着她把那双平时无比爱惜的演奏乐器的手,伤得血迹斑斑,拦也拦不住。终于,她喊累了,哭到最后,连嚎都嚎不出来了。

陈然崩溃到无以复加,他抱着痛得歇斯底里的芯若,感到自己也虚脱似地无能为力。眼前这个小丫头万念俱灰的样子,比多年前带她去找不到星星哥哥的时候,还要令人担忧。

陈然怨,陈然恨,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面对芯若,他总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芯若小时候喜欢上了星星哥哥,他无能为力;芯若等不到星星哥哥,他无能为力;他怕芯若困挠伤心,不敢表白,芯若却自暴自弃答应了和卢进的婚约,他无能为力;芯若一次次因为卢进而伤心,他无能为力;芯若好不容易自由,却爱上了周燕回,他无能为力。

看着芯若终于真正的幸福了,他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可是,命运为什么偏偏这么折磨人,面对此刻的芯若,陈然无能为力到绝望!

陈然看着怀里的芯若只剩抽泣,窒息般的抽泣,他真想一下敲晕她,不让她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他又下不了手。所幸,这丫头慢慢地,慢慢地在他怀里又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陈然已经把我带回了家。

我不知道这又是过了几天,周燕回还是没回到我身边。他们又开始给我输液了,我不知道已经输了几天了,今天护士貌似在两只手都找不到可以下针的地方了。她让我握起拳头,一直拍我的手背,左边拍了又拍右边,前几天的针眼紧绷着,被她拍得生疼生疼。终于,她在我虎口上面一点的地方喷了酒精,冰冰凉凉的,吓了我一跳。随即,护士却叮嘱一句:“这里会有点疼,别动!”

我不会动,每天针扎进去的时候,我都没有动,可是今天真的特别疼。但是,针扎进去,护士的动作却越来越紧张,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状况,但我还是没力气动,呆呆地让她们折腾。

她又叫了两个护士来,在刚才扎针进去的地方,她们来来回回推针抽针使劲琢磨。听着她们的意思,是针扎进去了,但是血管没有回血。

一个护士委屈巴巴地解释着:“明明是血管啊,为什么就没有回血呢?”

折腾了好久,护士们确认没扎错,就是不知为什么血管没有回血。我心里默想:燕回,我想你想得血泪都流干了么?

她们在我手上就这样摸摸索索,我多想她们拿着针,像这样在我心里反反复复捣腾,把我内心的缺憾,缝补完好。

我听见她们一直在说,明明就是血管呀,一个护士让打开输液器的开关试一试,我顿时感觉到血管强烈的疼痛,她也在问我疼不疼。

我无力地回应道:“疼!”

要是周燕回在,早就吼得她们一把鼻子一把泪。虽然,我常责怪他不要为我的事,动不动就向别人发脾气,但是,此刻我多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动怒,冲着别人发火大骂,我也想听一听。

护士立即关掉了输液器的开关,开始折腾我的另一只手,又是一阵忙乱后,终于搞定了我。她们走时还叮嘱我,手不要随便乱动,护士说,今天的针,扎在血管的岔口上,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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