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相爷与妖女(13)

作者: 山茶猫 阅读记录

柳景元很快便吃完了,出于职业的缘故,他已经抱着剑,遮帽下的一双厉眼开始打量着周围了。

等到原定疆开始打包时,柳景元淡淡道:“没什么危险,我们可以出发了。”

原定疆笑道:“我说你也忒小心了些,这还没过江呢,过了江,你晚上要睡不着了。”

“喂!你们别墨迹了!船来了!”身为“大家闺秀”的原大花,已经灵猫似的地窜上了甲板。那步子大得一般男人看了都要汗颜。

柳景元眯着眼,难得调侃道:“原大哥,真想知道你家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天生的!”原定疆自豪地一笑,仿佛他在夸赞自己。

江水翻滚,巨大的船只缓缓驶离了港口。此时朝阳初生,薄雾渐去,江天一线看着十分令人心情舒畅。只可惜,原大花在船离港后的一炷香时间便晕船了,根本没法欣赏江景。她躺在床上,翻着白眼,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原定疆与她一奶同胞,晕船也要齐齐整整,两人隔着一个慕云汉的房间,呕吐声此起彼伏,硬生生给他逼迫去了甲板上。

风吹着船帆鼓胀,船头切开的浑浊的江水,浪花飞溅在翻飞的江鸟翅膀上,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光明、美好而充满希望。

可是这船驶向的目的地对他来说,却是阴暗而令人窒息的。

这便是命吧,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到那片土地,还是要面对他本该面对的一切。

一只江鸥落在船舷上,他与它孤寂地对视。

~

过了江,原家兄妹已经活脱脱吐瘦了一圈,尤其原大花,本来就瘦,现如今更是腰肢盈盈像棵病柳树,小脸只剩个巴掌大,再加上惨淡的病容,已经颇有几分病西施的姿态了。

她天旋地转的,哥哥又是个病猫样,再加上连个丫鬟也没有,只得一把攥住柳景元的胳膊道:“劳驾,柳管家,借我靠靠……”她是没胆子去靠着慕云汉的,她脸皮可薄呢!

柳景元惊诧地想躲,用力之下竟也没能抽出胳膊来——这姑娘,力气比他想象的还大!

船舶停靠的是三江五洲最大的港口通云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早有一名主事并四五个伶俐的小厮举着一个“渊”字的牌子候在了那里。

慕云汉见了,已经迎了上去。

老主事忙迎上前问道:“可是慕舵主?”

慕云汉手微抬,掌心是一块洁白温润的玉牌,上面一个“渊”字。那老主事看了一眼,便垂下头,说:“舵主请随我来。”

原定疆被侍卫掺着跟在后面,纳罕地小声道:“什么舵主,你原来还是混黑道的?”

“黑道谈不上,三江五洲是武术盛行之地,我原先有些本事,侥幸做了通云港的舵主而已。这里的家业是之前置的,本来荒废了。只不过我救过王家大当家的一条命,他肯感恩,替我养着一群仆役打理而已。”

原定疆是和他较量过的,知道他说的侥幸绝对不是侥幸。他笑道:“你出马,别说王家,河道总督、刺史太守也得跪着迎你。”

“现如今已经进了三江五洲的地界儿了,有些话可不能再说了。”

原定疆会意,急忙嬉皮笑脸道:“是,慕舵主!”

走了一会儿,他又想到慕云汉也是三江五洲人士,道:“话说,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

慕云汉一愣,不等他回话,原定疆又道:“嗯,你回去就露馅了……不过,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慕云汉没有回答,他的心里,在想到那个名为家的地方时,已满是阴霾。

出了通云港的港口区便是热闹的市集,这里的大路极宽阔,路上的人因为族群不同,穿的衣服也是各色各样的。北方皆是大族,故而很少见到这种百花园般的盛况,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王家带来的坐骑竟然不是马匹,不是驴骡,而是高大的鹿,尤其此时慕云汉将要骑的这匹雄鹿,鹿角犹如巨大的桃枝,张扬地伸展着,气势颇人。而原定疆和柳景元等人将要骑乘的母鹿,则是一身浅浅的素雅花纹,形状完美的头颅骄矜地微昂着,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是万种柔情。

原大花简直看呆了眼。

第11章 寻香而来

柳景元看她一脸惊奇,主动为她解释道:“这是三江五洲的负鹿,当地人大多选用此作为坐骑。这没什么稀罕的,三江五洲这里,骑马骑鹿都还算常见,你要是见到骑猪骑大狗骑猫熊的,估计要更吃惊。”

“哇!柳管家!你好厉害,连这都知道!”她发自肺腑地称赞。

柳景元浅浅一笑,唇边浮现出一点梨涡来。他把“弱柳扶风”的原大花扶上车,见她还是一脸虚弱像,把自己的荷包递过去道:“里面有话梅,你吃点吧。车帘子就别放了,你多吹吹风,晕船就好了。”

原大花如获至宝,紧紧攥着笑道:“多谢柳管家。”心里却想,这柳景元虽然看上去一脸凶相,其实倒是很细致的一个人。

车行驶起来,原大花索性坐在车尾和他聊天:“我听说慕大哥是三江五洲的高手,他家里应该也是在当地非常有名的武术世家吧?柳管家你消息灵通,和我说说呗?”

柳景元摇摇头:“这是相爷的私事。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止你问过,原先还有人特意去打听过,想攀攀门路,可惜三江五洲根本没有慕姓的世家。慕爷的老乡在尚将军的军里,也只是知道他的厉害,不知道他的具体背景。嗯……他家好像在支蚌洲,就是这通云港附近。”

“看来慕大哥真是个秘密颇多的人呢……”原大花喃喃。

“呵,”柳景元眯眼瞅着她,“你很关心相爷啊?”

“我关心他什么了?问问都不行么?”原大花欲盖弥彰地叫起来,自己却臊了起来,缩进车里去了。

一行人被老主事带着先去了路旁的客舍,那里已经准备了一些衣物。这里明显比北方要热许多,街上甚至有的姑娘为了俏丽已经穿了膝裤和精巧的草鞋。原大花换上了薄衫膝裙,这才感到落了些汗,除此之外,旁边还准备了青奴伞,水滴耳坠,花冠一类的小饰物,虽不值钱,却十分精巧。

她心里想到慕云汉的那一点笑意,脸上有点微微发烧,遂含笑选了副水滴耳环,掂了一柄青奴伞做遮阳用。那耳环是琉璃烧成的水滴状,用细细的银线坠着,荡在脸旁甚是清爽好看,偶尔贴到颈上还能带来一丝舒爽,乃是当地姑娘都爱的饰物。青奴伞则是青竹做成,遮阳极好,入手也是带着竹子的丝丝凉意,很消暑。

除此之外,她还迫不及待地解放了脚丫子,换上了露着脚趾的草鞋,她得意的动了动脚趾头,又拿过一个鲜花编的花冠戴在脑袋上,配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立刻变成了一个当地库粟族的姑娘。

她这身装束一出来便受到了原定疆的指责:“你你你,你穿得这是什么衣服啊!”

“什么什么衣服,你眼瞎啊,看不到大街上大家都这么穿?”

柳景元抱着剑笑了笑,低声道:“大家闺秀。”

原大花当即绷住要炸裂的心,皮笑肉不笑道:“哥哥教训得是。”

原定疆从未见妹妹如此阴阳怪气过,着实呕得慌,脸上肌肉一抽搐,索性别过脸去了。

慕云汉反而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穿着浅色的飘逸竹青文服,看着更加像个不谙世事的书生了。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看上去那般清爽,反而紧蹙着眉头,和老主事在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等了一会儿,他才跨上负鹿道:“走吧,勇叔已经先到了,沁园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与原定疆驱鹿在前,便说起方才的事来:“我刚与王家的主事聊过了,王家给了两个线索,一个是支蚌洲的济慈院,是这边一个尼姑庵用香客的钱建的,里面的孤儿时有丢失的情况;另一个便是白岸楼。顺着这条街往西去是香脂河,那里有一百七十多家青楼妓坊,白岸楼是当中数一数二的。那里近来丢了两个雏妓,遍寻不着,还有一个□□侥幸逃脱,但是官府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今天便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