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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与妖女(20)

作者: 山茶猫 阅读记录

慕云汉闻言一怔,脸上便有些发烧:“你若不愿意,我本也不会勉强你分毫。”

“我既然同你来了,自然是愿意的。”沈涟漪漠然道,“我愿意助你,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姑娘!只是你也需顾及着诱饵的情绪些,我是人,不是什么物件,你哄得我心情好了,我便心甘情愿为你把命舍了,你若是敢对我这般疾言厉色,你看天王老子能请得动我?”她越发心情不爽,似笑非笑道,“别以为我爱你这张俊脸便觉得能拿捏得住我,我是孙悟空,你未必是如来佛!”

慕云汉见她动了真怒,话说得极难听,又听她言语间还不忘调戏自己,少不得也是气上头来。他忍耐了一会儿,终是大局为重,强迫自己好声道:“如此,我陪你去。”

“随你。”沈涟漪仰着下巴高傲地转头向外走,压根也不想多和他说一句。

两人走得均是满怀心事,故而没注意到侍卫们站在内院门外被迫听了个十成十。众人苦笑之余又不得不钦佩沈涟漪,纵然她是不知道慕云汉的真实身份,但平日里慕相不发火时便冷若冰霜十分吓人的,沈涟漪敢这样同他叫嚣,捉他软肋威胁他,当真不是个普通女子!

~

此时天色才微微有些旖旎的霞色,然而香脂河两岸全是灯火通明,各色灯笼高悬,鳞次栉比的妓家内里皆亮如白昼,灯油不要钱似的烧着。各种三江小调,琵琶笙箫交织,动辄便能听到□□莺啼般动听的笑声。这河水夜夜汇入两岸美娇娘的胭脂水粉,故而得此名为“香脂”。此时沈涟漪正是个没骨头的蛇一般卧坐在小小的画舫内,染得猩红的手指尖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望着窗外的喧嚣若有所思。她的眼中映着灯火,熠熠生辉,纯粹如天上的星光。

作为“护花使者”的慕云汉望着她这模样有些失神,鬼使神差地主动开口道:“其实你并不像一个妓/女。”

沈涟漪怔了一下,转头柔媚笑道:“那你觉得妓/女该是什么模样?”

他自悔失言,沉默以对。

沈涟漪轻佻一笑,老辣道:“不过是个雏儿,才见过几个妓/女。”

慕云汉眯起眼睛“哈”地冷笑了一声,心里有些后悔搭理她。他鄙夷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自甘堕落。”

“我若堕落,慕大哥可需拉紧我才好呢。”她颇没诚意地说着,调戏道:“我知道,我坐的远了,你心里想我过来又不敢说,我这不是来了么。”

“妓/女都似你这般自作多情么?”

“那要看嫖客是不是都似你这般口是心非了。”

慕云汉决定保持沉默。

沈涟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也不知在想什么,可是俊俏得撩人,仿佛在引诱她打破这疏离似的,便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

“——!”慕云汉猛地回神转过头来,脸上便蹭到了她唇上的胭脂。他身体不由向后倒,瞪眼道:“你做什么!”

沈涟漪反而笑眯眯道:“你想什么呢?”

简直是张狗脸,好一阵歹一阵的。慕云汉向一旁坐了坐,和她拉开距离:“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

沈涟漪见他没察觉到脸上的红印,也不提醒他,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微笑缩了回去。

慕云汉见她离得远了,反问道:“你……既然有足够的钱,为什么不为自己赎身?”

沈涟漪笑眯眯道:“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个睚眦必报不识好歹的女人!慕云汉深恨自己多嘴,索性把头转开了。

扳回一局来的沈涟漪非常得意,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过了一会儿,船便靠岸了,慕云汉率先上岸,随即伸手扶着沈涟漪也上来。他自觉此举并无什么不妥,可是却收了旁边船夫好几个古怪又暧昧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看着几个船夫的肌肉骨骼也不是什么有功夫的,便不予理会。

待他们上了河心楼,那几个船夫才凑在一起道:“瞅见没,说是什么清倌儿,说是什么不接客,在船里就跟那小白脸鬼混上了,脸上的胭脂印都舍不得擦。”

“那也是人家小白脸儿长得俊,换你,倒贴一千两黄金人家也不陪你睡。”

“早该知道花魁说什么卖艺不卖身都是骗鬼的。”

这边船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暂且不表,那厢沈涟漪领着慕云汉上了河心楼,倒也吃了不少姐妹的怨毒眼神——

这青楼花房,迎送的客人纵然有相貌出众的,往往也因为流连妓家带了一些脂粉气和猥琐虚空的神态。然而沈涟漪身边这人,纵然相貌甚至压倒一众女子,却丝毫没有一点孱弱感,反而那锐利的眼神中还带着灼灼正气,与这里的氛围可以说是格格不入。但是那沈涟漪蒙着面纱站在他身边,眼神清澈纯粹,竟也并不被衬得庸脂俗粉,二人倒似金童玉女一般般配。

姐妹们围了上来,嘘寒问暖,眼神却不住向慕云汉身上瞟,有些好妒的便阴阳怪气道:“姐姐休养了这么久,身上可好些了?”

沈涟漪微微颔首:“劳妹妹挂念,好多了。”

“姐姐好福气,哪里寻来这样好的面首。”

沈涟漪也虚情假意地笑道:“妹妹说笑了,这是我的恩客。”

那擅妒之人登时脸上的笑容便僵住,既是家财万贯,有是这般的品貌,真是便宜了这个沈涟漪!她复又看到慕云汉脸上的胭脂印子,越发心里不爽,转身走了。

慕云汉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什么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如此怪异。仿佛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或者是他陪着沈涟漪的缘故。

花魁宴的形式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莺歌燕舞一番,只不过因着来的是各家花魁的竞争者,皆是六艺皆通的,故而观者愿意一掷千金以观群芳斗艳。

沈涟漪没有歌舞,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是演奏了一曲《武菱洲赋》,她歌喉声调极高,听着有破云裂帛之势,而琴中磅礴的铮铮之音,更是非寻常妓子所能及的。慕云汉听她歌完,一向平静的心中难免震撼又惋惜,不料胸中有此丘壑的女子,竟沦落妓家!

沈涟漪一曲唱毕,在场鸦雀无声,纵然是酒囊饭袋,也能听出这其中的坦荡快意和浩然气势来。等到她落座,掌声才潮水般涌来,沈涟漪也不以为意,向着慕云汉请功道:“是不是唱得挺好的?”

她虽蒙着面纱,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却是遮不住的。

“尚可。”慕云汉言不由衷。

“啧,小气。”连句夸赞都吝啬。

慕云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时,便有那不识趣的人上前来向沈涟漪敬酒,沈涟漪千金难买一宵,更不轻易见人,这客人便想趁着敬酒,把她的面纱揭了,好一睹芳容。

这种情形往年都会有,此时也有别的客人去敬其他家的姑娘,沈涟漪有样学样,婉拒了。

那个客人自感十分没脸,又见慕云汉炫耀般脸上还留着胭脂印,不由恨恨骂道:“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个出来卖的,爷敬你酒,是给你脸!你别拿着自己当闺秀小姐了!养个小白脸还敢带出来,不怕吓跑了你的恩客?!”

他这样叫嚣着,又有几个人围上来,起哄道:“在船上都和小白脸睡过了吧,下面怕不是汤流了一裤,还不许我们瞅一眼?这是什么道理,咱们也是花了银子的!”

慕云汉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这般怪言怪语仇视自己,却看得出来其中几人不怀好意。他当即掺起沈涟漪,低声道:“不对劲,跟我走。”

沈涟漪自是十分信任他,转头便要离开。

那围上来的人便有不乐意的了,冲身上前道:“来了还想走?!”竟然明晃晃亮了钢刀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涟漪:男朋友嘴超贱肿么破!

慕云汉: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