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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与妖女(49)

作者: 山茶猫 阅读记录

楚金玉握着楚夫人的手,惨然道:“霍家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和霍家和离了,恐怕以后也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了,难道还能叫爹娘养一辈子么。倒不如像二哥说的那样,霍家愧疚,能帮到父兄……”

“金玉!”楚广平又是感动又是不甘,“楚家男人立业,不需要你用自己的婚姻做筹码!”

“父亲,母亲,霍均虽然痴傻,但是对我很好,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霍家老夫人的来的,他们并不曾委屈了我。霍夫人既然求我不要离开,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一个做母亲的寒心……如今,只有我回去,才能皆大欢喜,我是个妇道人家,能为楚家出一份力,我心甘情愿……”她说着,眼泪又滚落了下来,楚夫人心疼不已,连连为她拭泪。

“金玉你……我还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子,想不到,你竟然已长大了。”楚玉衡心疼又欣慰,“但是,事关你的终身,只要你离开霍家,咱们总有办法……”

“不……”楚金玉摇头,“不,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也请你,相信我这一回。”

其他人皆默默无语,只有楚玉衡,分析利弊,说破了嘴皮子,楚金玉也未动摇半分。

楚雁北的唇角,勾起一抹所有似无的笑意。

送走了楚金玉,三位兄弟也纷纷告别了父母离开。楚广平转过身来望着楚夫人,脸上已满是怒容。

楚夫人心虚道:“老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广平轻声道:“金玉嫁人了,很快我也会为仪儿寻找一个好人家。”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只是你连这么几天的功夫也不愿意等了么!”

楚夫人心里一惊,后退了两步:“老爷,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懂……”

楚广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嘴上不懂没关系,心里懂便好了。”

楚夫人见他如此,羞愤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还忘不掉那个贱人么!”

“你住口!”出楚广平大吼一声,只吓得楚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她为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时常闹得天翻地覆,她怂恿楚金玉和楚玉书欺负楚仪,她恨不得楚仪死掉,可是,每次楚广平都只是好言劝慰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声疾色厉,叫她肝胆俱裂。

楚广平自知失态,却不得不这样叫楚夫人醒悟一些。他自己也说不出这般暴躁的理由,只是今日从楚仪被抬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感受到了一种如大厦将倾般深深的恐惧。

像是他将要面对覆巢的痛苦。

末了,他颓然道:“夫人,穷寇莫追,山穷水尽的人,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来,你是想象不到的。”

许是被楚广平吓到,楚夫人收敛了许多,探望楚仪十分殷勤,请来的大夫也是最好的。而楚仪自从醒后虽然话语不多,却是依旧温顺恭谨,她仔细观察了半月有余,确定她没有二心,这才放心下来。

楚夫人走后,楚仪便几乎不说话了。

暖阳很着急,她变着法的想要逗她开心,可她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暖阳心里很害怕,一时竟又想起原定疆来……若是原将军在就好了。原将军虽然总是表错情,但姑娘好歹会生气,会笑,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木人泥偶一般,让人看着心里害怕。

这天,楚仪身上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了。暖阳一边洒扫一边自言自语:“那日当真把我吓坏了,大夫说,多亏了秋韵姐一直叫着您,不然若要睡过去,可就真难醒了,我这几日给秋韵姐绣了两个荷包,虽然不值钱,但也是一番心意……前儿听夫人房外院的小丫头说,老爷那天因为小姐的事儿,给了夫人好大的没脸,老爷心里,还是一直惦念着小姐的……”

楚仪表情空洞,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突然,她打断暖阳道:“我的金叶碧果坠呢?”

暖阳手下一停,结结巴巴道:“在床下压着呢,小姐怎得突然问起它来。”

楚仪定定道:“找出来给我。”

“好……”暖阳不敢多说,急忙拿了鸡毛掸子去床下够,心里却好奇: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要这个东西呢?

那是小姐生母的遗物啊。

过去小姐从来也不敢带,一来怕惹夫人不高兴,二来怕夫人知道那是个好物件,连她最后的念想也剥夺了。所以暖阳一直都将它塞在床底深处,生怕被人发现。

“咔哒!”一个黑色的雕花檀木盒子被扫了出来,她急忙擦掉上面的灰,递给楚仪。

楚仪打开盒子,只见深红色的绒布上,一颗流光溢彩的碧绿翡翠珠子静静躺着,它周身半包裹着精致的镂空的金叶,像一颗仙界的果实般美的不似人间之物。楚仪拎着链子拿起来,就着温暖的阳光,可以看到这颗饱满硕大的碧果内澄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即便在那污秽之地已放置多年,它的光彩也丝毫没有没有被掩盖,反而美得愈发静谧。

楚仪将它带在了脖子上。

说来也奇怪,她醒来后的这几天频繁地想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生母。

当然,一开始是恨她的,恨她撒手人寰丢下自己,恨她识人不明跟随父亲,恨她身份卑微无依无靠……可是恨了没多久,她便又想到记忆中那绝美又模糊的容颜,想到她温暖的拥抱和春风般的笑容……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一点温暖,是她心中唯一的一隅净土。

生母的名字,叫月珑真,她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暖阳怯怯问道:“小姐,我去给秋韵姐姐送荷包了。”

楚仪回神,立即道:“不必了。”

暖阳以为她对夫人房内的人存有芥蒂,有些着急:“可毕竟秋韵姐姐……”

“你要害死她么?”楚仪望着她,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死水,“被夫人知道她这样关心我,她怎么说得清。”

暖阳了然,后怕之余,忍不住嗫嚅道:“那……那我该如何谢她……”

楚仪将碧果放进衣内,无甚波澜道:“告诉她,我承她这个情,日后会百倍报答给她就好了。”

暖阳不明所以,虽觉得她变得奇怪了许多,却是听从她的安排,自去找秋韵说了。

楚仪对镜梳理着鬓发,她的伤大部分都在后枕部,所幸头发浓密,遮住了。只有在梳理时才会拉扯得有痛感,而右边额头处的淤青依旧没有散,只能靠刘海儿遮挡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头发剪得细碎,妥帖地遮住。

剪完了头发,暖阳也回来了,见楚仪对镜添妆,便没话找话道:“小姐,三少爷今冬的被子还有两床没做完,我看下午日光好,就一并做了送去吧。那被罩我倒是这几天已经做完晒过了,湘儿和霜儿已经打好了包袱。”

楚仪一怔,随即冷冷道:“多好的新棉花,丢了可惜。”

暖阳听她没头没尾这样说,便没有吭气。过了一会儿,楚仪笑道:“下午做吧,刚好你一床,我一床。把新被罩也套上,你那被子的里子都不能再补了。”

暖阳一惊,急忙道:“奴婢不敢用这样好的被褥!”

楚仪笑了笑,没说话。到了下午做完被子,楚仪自是抱着被子回房了,暖阳则也抱着新被子巴巴地跟着。

“怎么?”楚仪挑眉,“还要叫我给你铺到床上去不成?”

暖阳怯怯道:“奴婢不敢,只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这被子和被罩小姐费了大力气不说,还花了小姐两个月的例银,奴婢哪敢擅用了。”

楚仪背对着她听了这话,眼眶已是微红,语气却不耐烦道:“好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不用就隔墙丢去外面,保不齐哪个乞丐捡个便宜!”说着自己上床似是要睡了。

暖阳无言,只得把被子抱回屋里,转回来为她将夜茶温在暖炉上,在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放下帘子,这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