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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弑君未遂(67)

作者: 江澜先生 阅读记录

晋然脸皮子一皱大哭起来,狂踢着脚向她呼喊:“津姨救我,津姨!”

小孩子的脸很快就哭红了,像失了母亲一样撕心裂肺。

士兵不忍听闻,捂住了晋然的嘴。

晋然发不出声,直直向她伸手,渴望她拉住他。“唔唔唔!”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似乎在唤她娘亲。

她终于知道殷元汝为什么对这孩子没辙了,他哭起来太让人心疼。

士兵带晋然回都,从此她将再见不到他。好像命里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剥离,扯得她心口酸痛,而孩子走得越远,这份酸痛就越明显。

她捂住耳朵底下头去,想着挨过这一时半刻就好了,全当从未见过他。

正当心情稍稍平复时,一条狗一样的东西挤进她的怀里,死死抱住了她。她睁开眼看,是晋然。他哭哭啼啼,把鼻涕眼泪都擦到了她身上:“我不闹了,我要跟津姨在一起。”

方才扛着晋然的士兵,手腕上已留下一个冒血的牙印。

怪不得有俗话说,能义无反顾爱你的人,只有狗和孩子。

她失而复得一样紧紧搂住晋然:“烦请军爷回复殷将军,我愿意照看他!”

一天下来,晋然都没放开她。殷元汝令人带来了一百两银子,作为看孩子的报酬,又派了十个暗卫保护她俩。

一百两……有点寒碜。她开店半个月也能挣这么多。

睡前,她又劝晋然:“你到底是要回去的,哭什么呢?你父亲万人之上,日理万机,又怎得闲来找你?”她想着每天开导他一句,他慢慢接受下来,也就不闹了。

晋然目前还跟不上大人的逻辑,问东答西道:“我能跟津姨过一天是一天。我回去了,把津姨也带上。”

她:“男孩子眼界要大一些,你即生得富贵,就要比别人更勤奋更努力,多的是事等着你去做。你父亲没空理你,你就跟着殷将军学学军务,日后好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不是。此外,大理寺说你不是皇嗣,你父亲态度如何?你亲自问过他了?”

晋然被说得无力还口,挠头道:“父亲很生气,把大理寺的人贬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都要嫉妒了:“那你父亲不是很在意你吗!你还矫情个什么?”

晋然脑袋瓜短路了,懵懵道:“噢。”然后钻进被子里睡觉,什么都不听。

这脾气不知接谁,反正她不是这样。

前边两军交战,商队都改走其他商道,居民怕祸及到此,也纷纷离散,雾城冷清了下来。

前线打了四个月之久,战场用计,虚虚实实,看不清谁利谁哀。她夜里悬心,辗转反侧,白天里又带晋然到湖边打渔,黑眼圈越发重了。

而孩子欢喜得狠,问他为什么不操心,他只说舅舅带的兵从来不会输。人要是一辈子能像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此日,她如往常一样在湖边架起了锅。晋然捧着一只大蚌跑来,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敷衍地夸了晋然两句,又往战场的方向眺望。那边模模糊糊升起一团烟尘,像低矮的雾。

当即,一名将领骑着快马赶来,见到她急道:“你快离开雾城,陛下来了!”

晋然一听,手舞足蹈起来:“噢!父皇来找我了。”

她的心颤了一颤,故作镇定:“陛下来了,我为什么要逃?”

士兵煞白着脸,气喘吁吁:“陛下今早抵达大营,将殷将军痛骂了一顿,说不准将太子交给不明不白的女人看养。又说太子叽叽歪歪的藏不住话,不晓得透露多少皇室秘密,不管你有无听到,格杀勿论。殷将军念你无辜,叫我赶紧来通知你。”

晋珩还是这副臭脾气。她没功劳不说,还招致杀身之祸?她已经逃离大周数年,决心不沾惹他们家的是非,而天下之大,竟无她安身之所。

她指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烟尘:“那是陛下的兵马?”

将领:“是,不出两刻钟就会抵达。将军令我护你出城,你就逃命去吧。”

她掌心冒着汉,虽说晋珩未必会杀她,但她还是能躲就躲。“将军,借个马。”

将领下了马,她立刻骑上,要飞奔回楼拿她的令符。那令符还是当初柳偃月给她的,身份是江美艳。有了这个东西,她才能踏入大周国土去找她的女儿。

晋然拦在她的马前,挺胸抬头魄气道:“我会保护你的。”

她:“小老弟,你都自身难保了!”

晋然:“我要跟你一起。”

她只好抓住晋然的衣领,拽上了马,赶回津楼。

晋然一路安慰她:“你不用怕,我骗父皇说不是你。”

她:“你当你父亲像你一样好骗?”

晋然:“那我就说我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翻了个白眼,在柜子底下摸出令符,又装上盘缠,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要离开。而看到柜子上放着一只望远镜,又拿上它爬到顶楼,探望远处。

晋然一直跟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都快抑郁了。

只见一只万人的队伍正在奔来,最前处是三个将军,随后是一个披着暗红色斗篷、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斗篷上隐约印有盘龙图案,是九五至尊的象征。

她屏声静气,再认真仔细地看了几眼,双腿发了麻。她对晋珩的感情很怪异,眼下是害怕,又有一丁点渴望知道晋珩见到她后的反应,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感情用事。她将望远镜递给晋然:“你瞅瞅那个拿着擀面杖的人是不是你老子。”

晋然对着望远镜一看,立马紧张起来,头上几根蓬松的软毛直直竖起,像被雷劈了一样,碎了一地的胆,扔了望远镜跑下楼去,躲进她的寝房就钻到床底下,瑟瑟发抖。

她追到床外边趴下:“你不是说保护我吗,你躲什么!”

晋然抱头哭道:“父皇拿的鞭子好粗,他生气了,他要打我!”

“你……你就是戏多!”她快被父子俩折磨死,她遇到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她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伸手进去捂了捂晋然的额头:“津姨爱你,江湖再见。”说完背起包裹开逃。

刚要出城,哪知晋珩的御林军先一步抵达,并封锁了城门。

她只得折回去躲进津楼的地下室,焦躁地走来走去,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急乱之时她忽然想起一个人,跑堂的徐来——一个惟利是图、胆大包天,又相当鸡贼的年轻人。他父亲是个麻匪,他也继承了麻匪的优良品质——拿人钱财便与人消灾,不畏生死。

“就他了!”她自言自语。然后闯进徐来住的工房,把他从熟睡中拉起,将携带的珠宝在他面前摊开,“现有一笔大买卖你做不做?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奖励是这些的百倍。”

徐来梦中惊醒,正要发飙,但见这些价值不菲的宝贝就乐开了花。这些已经不下五万两,再翻上百倍,岂不是富甲一方了。他一边贪心地摸着珠宝,一边笑道:“好说,但事成之后你如何拿得出百倍的数目?”

她:“路我指给你,拿不拿得到凭你的本事。”

年轻人有些自负:“噢?什么活,说来听听。只要票子够,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就是刺杀皇帝老儿我也敢接!”

她:“正好跟皇帝有关。”

徐来眼前一亮,察觉到是一笔大生意。“你当真要谋杀皇帝?”

她忽的厉声道:“当然不是!”

徐来:“那是什么?”

她:“现在大周的皇帝来了,我要你假扮他的皇后……”

“打住!”徐来指了指自己,“你让我一个爷们去冒充皇后,这不作死么。难道当上一国之君的人都是傻子,男女不分?”顿了顿,豁然开朗,“是不是大周皇帝喜欢男人?没问题,一切服从金主安排!”

她吹嘘道:“按姐的剧本走,包你赚个钵满盆满。你不信大可先观望观望,如果皇帝不好骗,你就拿着这些钱走人,总之亏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