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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弑君未遂(79)

作者: 江澜先生 阅读记录

向尹舟吃力地摇头:“不怪他们,我什么都……没吃。啊!”

晋珩又问太医:“那是什么回事。”

老太医惭愧道:“公主的症状实在不好说,腹痛如刀绞,疑是吃了未熟的扁豆或生冷的膳食,可坏腹而不解,又似着凉,吃药也无效用。臣无能,未能确切诊出是何病症,望陛下恕罪。”

大周第一高明的医师竟然束手无策,晋珩心凉了一截。不知何时起他对病痛无比敏感,因为碰上便不知会带走什么。

“要命……”向尹舟吊着脑袋,疼得像临盆!力气都没了。

“休胡说!”晋珩不由自主捂住她的嘴,手都在发颤。而看到床头那支凤簪,问太医,“会不会是受惊所至。”

太医:“不排除这个可能。”

晋珩问娄明明:“公主什么时候开始闹肚子的。”

娄明明想了想,支支吾吾:“寅…寅时三刻左右。”

晋珩:“太后来过?”

娄明明:“是的。”

晋珩握紧拳:“太后支开你们了?”

娄明明忙的跪下,心惊胆战:“是。”

向尹舟凌乱的头发敷了一脸:“我早说这地方不能来,撞邪了!”

晋珩拿过被子盖住了她,安抚道:“你只是受了寒,再喝一两盅药便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又命人去传更多太医。

她勉强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太医前前后后来了数十个,把向尹舟当作菩萨供着,不敢有半点马虎。她再这样下去,就有点造孽了。太医为她针灸,她顺着这个台阶悄悄掐了右手的小指,那头柳偃月领会到她的意思,才服下解药。

她终于缓过来,恢复些血色,累得睡下了。

晋珩松一口气,立即去了寿春宫。

太后正用晚膳,司南回来禀报太子妃的坟冢空空如也。

“果然,可查出她当初是如何逃生的?”

司南:“太子妃之前的贴身婢女戴月,就是守陵的那个,招供太子妃当时没有死,而是中盅晕倒的。过后挖出来,离了境。”

太后心有亏欠,她当年知道向尹舟是无辜的,只因向女于何记有利用价值,为免多事便要毁她。而向女死里逃生后离开了大周,毫不惜权,更衬得她滥杀无辜了。

晋珩一跨进门就道:“请母后以后少与她见面。”

被迎面顶撞,太后全然没了胃口,她是有错在先,但也不知向尹舟怕她至此,也不好驳。“我明白你是什么心思,我唯独你一个儿子,你唯独她一个妻子。我去看她,不过是想跟她言归于好,难道日后地久天长,我还自讨无趣跟你俩对着干不成。一家人今天不见明天也要见,我没做错什么。”

太后的理儿也没毛病。晋珩解释道:“经那一遭,她见母后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应当慢慢磨合,眼下我不在的时候,母后别再私自找她。”

太后有口难言:“好好好,以后见到她我绕道行!”

晋珩并没有委屈母亲的意思,可婆媳关系如此之差,他只好先按住这头,再劝说那头。

太后唤侍女给晋珩盛了碗汤,说道:“别说我没有诚意,咱家祖传的那支步摇我可替你送出去了,她也收下了,便默认是咱家媳妇了。”

晋珩惊奇,他好说歹说都没扮回向尹舟的心,他娘是如何做到的。“母后没强迫她收下?”

太后轻蔑地瞥儿子一眼:“皇帝英明,定能看得出她是不是被迫收下。”

晋珩喝完了汤便折回东宫,不教人通传,悄悄来至向尹舟的寝殿外。

柳偃月那头消停了,她这边恢复得也快,已经能下床蹦跶了,坐在梳妆台前摆弄那只凤簪。

娄明明知道向尹舟是爱吃酸奶的,特意做了一碗送来。向尹舟看了一眼,问道:“可是冰的?”

娄明明:“哪还敢给您吃冰的,我恨不得把它温了。”

向尹舟:“那我不吃,酸奶若不凉快还有什么意思。”又问,“你知道宫中有伺候过向后的老人吗?”

娄明明叫人拿些许冰碎过来,答道:“有一个李嬷嬷。”

向尹舟:“明儿你找她来给我梳妆吧,不知母亲戴这只步摇好看不看好。”她出生时母亲就殁了,她未见过母亲,更未见过母亲佩戴此簪的模样,幻想父亲为母亲描眉的情景,母亲一定笑靥如花,是不是她现在这样?

晋珩托腮看着她,她一口将洒了冰碎的酸奶饮尽。诚然,太后并不欺他,向尹舟没有一丁点被强迫的样子。

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出是她自己作祟。

他开口道,“这么说,你愿意做我的皇后了?”虽然无奈,但声音里还是抑制不住喜悦。他很少喜形于色,除非是真的藏不住。

向尹舟猛地回头,差点将酸奶喷出来。凤簪虽然为皇后拥有之物,但她并非觊觎皇后之位才戴的,她是在念怀她娘!

娄明明识趣地带众宫人离开。没有外人,向尹舟也不屑装,继续装饰自己的发髻,可不论怎么佩戴都不尽理想。“本公主的驸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的角度没毛病,但晋珩的角度是她收了他家的聘礼还欲擒故纵,那就有别的意味在里头了。

晋珩走到她身后,主动给她拨正了凤簪。“皇后正凤,是不能戴偏的。”

“嗳,别乱动!”她打开晋珩的手,发现晋珩很没规矩。

言听计从!晋珩老实巴交地坐到一旁静静看她。她在蛮荒之地待久了,越不讲究宫中的礼仪,仍是一副大当家的气派。或许天生是那样的傲骨,走到哪都是女主人的作风。正好,与他平起平坐才是夫妻应有的模样,他俩当初新婚时吵吵闹闹的小生活变得又触手可得。从长计议道:“母后这些年也悔了,见你回来,马上来请求你原谅,你的怨几时能消?”

向尹舟放下了凤簪,原不想说,但不说怕晋珩觉得她蛮不讲理。她一不做冤大头,二不以德报怨,道:“当初我百般求饶,求太后放我一条生路,哪怕削我向女的身份、逐我出境都没关系,而最终我还是被撞死在棺材边上,可惜陛下都没看到。”她至始至终不愿回到他身边的原因只有这个,“话说开在这,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跟你娘合不来。”

不鉴一鉴,怎知他值不值。如果一个男人连婆媳关系都平衡不了,那他就是渣,她就是明珠暗投。

晋珩想跟她承诺,太后绝不会再伤害她,可想想,承诺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便道:“明天我安排元汝来见你,他手握重兵,由他庇护你,可心安了?”兵权永远比誓言、担保可靠。

向尹舟微微昂头,傲娇道:“勉强。”拿起一只茶杯转过身去,不是搞了什么小动作,然后回头递给晋珩。挑衅道:“比起元汝的庇护,我更想要陛下的庇护。越国有一种情蛊,名叫生死劫,情人一同饮下,便同生共死。我喝了,你敢吗?”

晋珩揉揉太阳穴,啼笑皆非,这种事也只有小孩才做得出来,竟跟晋然一样古灵精怪。他接过茶杯嗅了一嗅,道:“这是禁品,是禁止入境的,大周法案上名为‘智障蛊’,先帝命的名。”

向尹舟:“你知道正好,无须我过多说明。你饮下它,太后便不敢动我分毫,同时可证你对我真心实意,我便做你的皇后。”

晋珩倾斜茶杯,当向尹舟的面把茶水倒尽,没有一丝犹疑。

向尹舟“心灰意冷”,转了身:“明白了,你不舍得。”

晋珩:“大周之所以叫它‘智障蛊’,便是要警醒世人不要犯蠢。我不喜欢一损俱损的结局,往小了说,你希望晋然突然哪天一齐失去父母?往大了说,你认为一个君王的性命是该交给儿女情长?如果我不幸命短,耽误了你怎么办,如果你不幸命薄,我还想活。如果你认为我是胆小自私,便不做我的皇后吧。”他说的很真诚很妥协。见向尹舟没搭理他,又啰嗦道,“天虽不冷,但晚上还是要盖些被子,你在东宫多待些时日,我不允太后踏入,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