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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未了(23)

他拉住温别玉的手臂,嚷嚷的声音里都带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侵犯的委屈感:“怎么可以随便接别人的东西,只有我给你的才可以——唔!”

他说到一半,嘴里被人塞了一颗糖。

女孩子送温别玉一袋糖,温别玉取出其中一颗,塞入他的嘴中,再向前一步,踮起脚尖,亲上他的嘴唇。

温别玉在这时候说话了,他们唇齿相贴,他能感觉到唇上的每一点颤动,这些颤动直通心脏,是心脏里萌生的每一缕悸动。

这些颤动也是温别玉藏着的一句话,他将这句话裹在舌尖,悄悄地,递到俞适野的嘴里:“……我只吃你嘴里的糖。”

广播社内,古典的音乐还在放。他的脑海先是一片空白,随后慢慢苏醒,种种念头闪在他的脑海,慌乱地纠成一团乱麻,又在乱麻之中,勾出一朵怒放的花来。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颗糖,也是他和温别玉的第一次接吻。

熟悉的回忆引发了不太理智的现实。

俞适野看着自己跨出去的脚步,拢起眉心。

过去和现在是不一样的,从前他理所当然地走上去,但是现在,俞适野觉得自己不应该打破这条横在两人中间的界限。

他侧了身,敛下眼,利落转身,将一切抛在脑后。

第十四章

离开还没有两步,俞适野的手腕蓦地被人抓住,施加在手腕上的力量大得惊人,俞适野被扯得后退了一会,正看见温别玉阴沉的脸。

那张面孔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表情,都像被水泥浇筑了一样生硬死板,好像是一座死火山,终于到了将要喷发的临界点。

这还是俞适野头一次见到温别玉这么生气,他吃惊地停下脚步:“别玉?”

温别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他的神色自然了些,但语气很冷,冷得跟嘴里含了一整板冰块,连呼吸都寒意森森:“跟我回去。”

俞适野反应过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一个关键点,但他依旧站定没动,只是冷静询问:“在此之前,先给我一点前情提要,对方是你的什么人,我要以什么身份面对他?”

“这个很重要?”

“当然重要。”

“你能以什么身份面对他?”温别玉反问俞适野。

“我能以你朋友的身份,还能以你丈夫的身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俞适野隐约看见自己的内心含着另外一点话,那话语太微小,俞适野绕了过去,选了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应该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如果他是你的旧情人,现在的恋爱对象,我就对他笑一笑;如果不是……”俞适野打量着温别玉的脸色,自言自语,“嗯,我觉得可能不是。”

温别玉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寻常。

“如果不是要怎么样?”

“如果不是……”俞适野的眉梢又挑了起来,那柄小剑再一次锵然出鞘,“那你就有一场好戏可以瞧了。”

“俞适野。”温别玉突然叫了俞适野的全名。

“嗯?”

“我想看一场好戏。”

俞适野冲温别玉露出一个坏笑。

他甩个响指,先将手中的蛋糕交到温别玉手上,再舒展手臂,揽住人的腰,刚刚带了半圈,便和匆匆赶过来的人碰了个面。

三个人,两个点,他是一点,俞适野与温别玉是另外一点,他们面对着面,中间像是划下了一道楚河汉界一样泾渭分明。

那人愣住了,目光先停留在俞适野扣在温别玉腰际的手上,继而发现那只手的无名指上,还套了一枚戒指:“你们……”

俞适野此时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拿目光随意扫了人一眼,看见对方怀里的红酒和花束。男人总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同类挫败,而俞适野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微微地笑,越是风度翩翩,越能够让对方羞恼相加,谁让他看着就是个胜利者呢:“这位先生是来给别玉庆祝的吧?谢谢了,除了庆祝用酒之外,居然还带了束玫瑰花过来,真是有心。”

面前的人目光定格在俞适野脸上:“请问你是——”

“我来介绍一下,”温别玉这时开口了,他先为俞适野介绍第三个人,“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齐纶,我们曾经合作过一些设计。”说完了,又对齐纶介绍俞适野,“这是我的爱人。”

“幸会。”

俞适野将手放入口袋,再拿出来时指尖已经夹了一张名片,他将这张薄薄的名片插入对方上衣的口袋中,接着接过对方臂弯里的玫瑰花,口中说:“这是送给别玉的吧。”

玫瑰花入了俞适野手里,他转递向温别玉,但在温别玉伸手来接的时候,他又突地收回了手,将这束花搭在自己的肩头,问温别玉:

“我突然觉得这束玫瑰花还是更衬我一点,你觉得呢?这样搭配的看起来,是不是绚丽又动人,高贵又深沉?”

这一操作骚得让现场的音乐都卡顿了。

齐纶目瞪口呆地看着俞适野,直至温别玉忍俊不禁笑起来。

温别玉:“衬,真衬你,回家了就把这束花放在你的床头,从早到晚衬着你。”

两人开始一搭一唱。

“可惜玫瑰花期短,衬也衬不了几天。”

“放心吧,一周给你买一束,你想要什么颜色的都有。”

“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你的同事们都要等急了吧。不是说了不用出来接我吗?就这点路,难道我还能走失?”

温别玉淡淡看了眼自由发挥的人:“不怕你走失,只怕你被拐。”

他们交谈的时候,别人根本插不进去。两人边说话边向前,直接越过齐纶,一路走到包厢门口,这时候,俞适野停下脚步,转头对还站在原地的齐纶说:

“对了,齐先生,大家都在,你也一起进来唱首歌吧。”

齐纶孤零零站在原地,好一会,答一声:“好。”

三人进了包厢,俞适野是一个天生会制造气氛的派对明星,进来才五分钟,就毫无隔阂的融入了温别玉的群体之中,和大家一起说笑玩乐。至于跟着进来的齐纶坐在角落,更像是阴影里的一道影子,要不是偶尔还会动动杯子,几乎让人觉得他是一尊摆放角落的沉默雕像。

气氛正热,俞适野趁着大家分蛋糕的机会和温别玉窃窃私语。

“怎么样?我的表演如何,没给你丢脸吧?”

“演好你丈夫的角色,别多话。”

两人才对上一句,包厢里就有一个人站起来,他有点喝高了,整个人都红彤彤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大着舌头说:

“俞先生,原,原来你就是我们老大的爱人,之、之前大家还说,这么多年了,光看老大戴戒指,没看老大有家属,都,都猜会是什么样,没想到是你这样——这样好的——”

这人的本意肯定是称赞。但他的称赞伴随着一道闪耀的绿光,照耀在俞适野的身上。

俞适野立刻转向温别玉,以目光询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温别玉依然目不斜视,但嘴角已经翘起,那一点点弧度,像是刚剥出来的菱角,尖尖的,嫩嫩的,诱人去咬上一口。

“演好你前夫的角色,别多话。”

偏偏这时候,那人还在说话:“俞先生,之前怎么老没有——没有见到你?”

俞适野意识到了,不知是嫌麻烦还是什么,反正温别玉没有解释的打算,所以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独自尴尬,一个是在众人的围观之中和众人一起尴尬。

俞适野不是一个会认输的男人,他做出了选择,假笑地默认了:“之前我在国外留学。”

话题被聊起来了,不止一个人开口,其余的人也加入了话题,围绕着温别玉和俞适野的婚姻和爱情瞎说了起来。

俞适野带着虚浮的笑,现编谎话,应付着众人的好奇心。

前方的卡拉OK机还在播放深情的歌曲,唱得俞适野浑身发麻,不由自主地,他又朝齐纶所在的角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