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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妾(46)+番外

作者: 恪非 阅读记录

田甜不喜欢他提起她娘。当年她虽然小,很多事情看不懂,但是还是有个印象。田甜她娘弥留之际,田老汉一连好几个晚上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可惜田甜她娘一个女子也不能做什么,只希望睁一眼闭一只眼莫让他嫌弃自己的女儿。

田甜站起来,看着躺在床上唉唉嚯嚯的田老汉,道:“你别哭了,也不要再念起我娘,我要吃什么我给你去做,你别总是用我娘俩牵扯我,若你真的对我娘有一丁点儿感情,就给她留个清净。”

话说,便将门帘一掀,穿过院子去了厨房。

马氏眼见这厨房亮了灯才骂骂咧咧道:“装什么装呢,现在有钱了硬气了敢对咋们这样说话了,谁求着她了这是。”

田老汉也一改病弱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你少说两句,当心被她听见。那公子除了说要咋们把丫头引回来还说了啥,我总觉得不大对劲,难不成费了这么多功夫就让丫头回去看看我不成?”

马氏被他说的眼睛一缩,报警怀里的耀宗,指着他的鼻子:“就这些啦,剩下的他让咱别管,反正把这事做了他说再给咋们五百两银子,到时候这钱咱两一人一半,你的那部分想咋用咋用,我这部分得留给耀宗念书,听到没!”

田老汉看着他怀里胆怯没存在感的耀宗,心里冷哼了声儿气,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厨房里亮着一盏灯。

灶台上放着新鲜的艾草还有糯米粉,田甜总觉得哪儿不对,感觉什么都太顺了,好像一切都被人牵着引着似得。可她仔细想想,田老汉和马氏没这么大能耐,心里的提防稍稍卸了点儿。

这青团也是她娘教她做的,别人青团里只塞豆沙,可她家的还要塞炒香的黑芝麻和花生碎,这些东西在农家也是少有的东西,不过今儿倒是稀奇,田老汉都备着了。

田甜心想,他可还是那个自私劲儿没改,家里都破败的不像个样子了,还有闲钱买这些东西,不过这左右也同她没干系了,等今儿把事情弄完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

青团刚做好,马氏便一脚踏进了厨房。

她尴尬的搓搓手,准备将田甜手里的盘子接过去:“来,我来帮你吧。”

田甜避开她,走出厨房:“不用。”

马氏脸色讪讪,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田老汉还是那样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见田甜过来才眯着眼伸出手去。

田甜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正回头转身,却发现那盘子被马氏端了过来。

她什么话也没说,将青团递到田老汉跟前:“你尝尝看是不是以前的味儿?”

田老汉伸出两根嶙峋的手指头,指甲壳里有一层黑色的泥浆,田甜看的脑门子只抽,忙说:“我喂你吧。”

田老汉点了点脑袋,张嘴,田甜顶着腥恶的臭气将青团喂了过去。

他嚼了嚼,感慨道:“是这个味儿。”

一连吃了好几个才摇了摇手,田甜将盘子放到一边儿,心里有些疑惑,瞧他吃东西的劲儿实在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看来他们又拖人找她回来待会儿又来找她要银子使了。

父女二人闲来搭了几句话,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田老汉的额上就冒了汗,觉得气儿也有些不顺,忙的说:“把窗户开开,怎么有点儿热啊。”

马氏脸色格外不对劲儿,将耀宗牵着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我去开。”

田甜留意她的动作,只觉得今儿晚上她和田老汉两个人实在不对劲极了。没过多久,一回神看见田老汉躺在床上,扯开衣襟瞪大眼睛:“渴,拿水来。”

一声比一声儿低。

田甜忙去倒了水递到他手里,他一连喝了三碗茶,田甜坐在跟前儿问:“是不是刚才青团吃多了,胃里沉的难受?”

田老汉推开她:“不是,难受。”话罢,将手里的茶碗一掷,掰着床沿喉里直呕出黄水。

是苦胆汁。

田甜被吓得有些懵,腿脚发软:“这……这怎么了?”

田老汉脸色白的像纸张一样,身上的汗一层层的流,他握住田甜的胳膊,沁出来的汗冷的田甜打了个激灵。

他颤巍巍站起来:“肚子疼,难受。”

还没走几步,腿肚子一软,跌在地上,污秽不受控制的排了出来,屋里一时尽是恶臭味。

田甜就是再无知,也晓得他爹出事了,忙的去喊马氏:“后娘,赶快过来,爹他、出事了。”

马氏进门,脸色比睡在地上的田老汉还要可怕,耀宗没跟着她来,想必是睡了。她捏着自己的手颤抖地走过去,不敢靠太近,只是俯着身子询问:“老汉,你怎么、怎么了?”

都到了这一步,田老汉哪里还不能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可惜他大半天命儿都快没了,躺在地上瞪着一双大的吓人的眼,手指头一直点着她:“你……你!”

马氏扯扯嘴皮子,双手紧握着:“我刚刚去哄耀宗睡觉了,老汉、你到底怎样了?”

田老汉孤立无援,只能转头去求田甜,“她……她!”

“毒!”

刚说了几个字,腿一蹬,便咽了气。

田甜瘫在地上,半晌没缓过劲儿。

马氏见他死后还瞪着眼睛,吓得不敢在屋里多留,一边往屋外跑,一边大声地吆喝道:“杀人了,田丫头毒死她亲爹了。”

零碎的话化成风往田甜的耳朵里钻,她全身流着冷汗,差点儿站不稳,夺门而出,欲拦住马氏:“我没有!”

马氏这一吆喝,屋舍左右的邻居都赶了出来,在屋外聚集着。

马氏见人多了,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在一起:“田丫头,我知道我有错,求求你绕我一命好不好,是你爹出的主意说把你框进来要银子,可你不能图省事准备把我和你爹给毒死吧!”

她哭的时候极丑,嗓门声儿又大,直接把田甜的辩解盖了下去:“求求你绕我一命,看在耀宗的份儿上别毒死我,老汉是你爹,即使他做的再错,也罪不致死吧!”

她一句一句把所有的嘴都往田甜身上推,田甜辩解道:“我没有,他是我爹,我要是恨他不回来就是,何苦大老远的跑回来给他下毒!”

马氏跪在地上,捶着腿:“这谁知道啊,反正啊我是亲眼看着你爹咽的气,丫头啊,你也是心狠,他是你爹,你说毒就毒,今儿不是我跑了出来,现在还有命儿吗?”

说完,连滚带爬往邻居身后一钻:“今儿我求求你们别走,不然这丫头非得把剩下的毒给我喂到嘴里去。我知道这些年我这个做后娘的亏待了你,但是你总得给我留条活路不是?”

在屋外看热闹的几个年长的老人在村里说话分量极重,见闹出这么大事,让几个胆大的汉子在屋内瞅了瞅。

那几人出来说,田老汉死的时候双眼瞪着,嘴里都是血沫子,还有腹泻的症状,应该是被下了毒。

田甜腿一软,呆愣愣的看着四周,最后盯着田家的那扇黑色的门扉。

原来这是一张早就布好的网,就在这儿等着她。

这时,为首的长者摸了摸胡子,沉吟道:“村里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生这样的事,不如报官吧,让官家来审理。”

话语刚落,不顾田甜的挣扎,把她用麻绳一捆直接押送到了衙门。

一路上,田甜一直不停的说不停的落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我后娘诬陷我。”

没一个人理她,出村头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马车边儿的杜娘子,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杜娘子,求你帮我去找春十三,我被人冤枉了!”

杜娘子轻轻颔首,点了点头,挥挥帕子浅浅的笑了。

月上中梢,田甜被关进了牢里,周围是草木还有人排泄的污秽味道,她紧握着栅栏:“我没有做,我是冤枉的。”

一连喊了好久,没一个人理她。

直到她喊得声音都哑了,身后才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省省力气吧,进咋们这牢先得饿三天,煞煞威风,等你出去后再走个过程,罪啊就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