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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256)+番外

此时哪怕傅磬的亲生爹娘在此,恐怕都认不出儿子了,苏海自然也差不多。

苏海对傅磬投以疑惑的眼神, 傅磬说了句跟我来,就牵了一匹马出去了。苏海忙跟着也牵了一匹马。

金人对于战马的饲养, 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例如吃的饲料如何,每日需饮水多少, 且每天还要牵着马出去‘活动’一定的时间,此时两人牵着马往外走, 倒也没人对他们投以瞩目的眼光。

到了营地边缘,这里几乎已经见不到有什么闲人了,不远处有两个高耸的瞭望台,下面的营栅里排列了数个帐篷,时不时有金人士兵进进出出。

这些人正是看守这个出口士兵。

却视线极为开阔,就见在营栅外面,约有一二十骑。只从打扮上来看,一时难以分辨来人的身份。

他们的穿着很怪异,穿着大周的棉袍,外面却又罩着皮袄,有些像金人军队中的高级将领,却又不像。

而苏海和傅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从营地里同样奔出几十骑,与那些人经过一番交谈后,又从营地里跑出几十骑后,这一群人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尽头。

“看出问题了吗?”

苏海咬着牙:“那些人是大周人。”

是的,也许从衣着打扮上看不出端倪,但战马却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哪怕追溯到前朝,大周境内的良驹也极少,以前和草原关系还不僵持的时候,都是通过马市互换战马。

因为战马受制于人,前朝的皇帝深感此事不能长久,便命下面的官员四处收罗血统优良的种马,以此来保证能繁育出属于自己国家的战马。

可惜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经过许多代的提纯和改善马匹的血统,渐渐也繁育出一种叫做河北马的战马。

到了大周,这种马又被称为大周马。

这种马耐力极好,却天生比草原上的战马腿短,单看并不觉得,可若是和草原上的马放在一起,能明显看出马身要比草原马矮上一些。

方才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骑的便都是大周马。

战马乃军备物资,不可能会流到外界,尤其还出现在这种地方,所以这群骑着大周马的人来历不言而喻,应该是某处边镇的将士。

大周有军方的将领和金人勾结。

这是首先出现在苏海脑中的念头。

而他和傅磬已经在这遛马有些时间了,这么冷的天,天上还下着小雪,这两个人却回去,已经引起营栅那边守门金人士兵的注意了。

对方冲这边呼喝了几声,又打了几个手势,苏海忙对那边低头哈腰躬了躬身,就忙叫傅磬回去了。

回去后,他心情并不能平静,甚至五内俱焚。恨不得当下就冲出营栅,跟上去看看这群人到底去干甚,又或是密谋了什么。

可现实就是他根本出不去,只能待在这里。也是机会不凑巧,翁嚓又来了,在马房里一通呼喝斥骂,处在马房里的胡哈们俱是点头哈腰。

此人不依不饶,寻了个偷懒的由头,拿出鞭子不分青红皂白挥了过来。

在鞭梢打上苏海时,他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鞭子,翁嚓诧异而又恼怒,正想破口大骂。傅磬忙走过来,把鞭子从苏海手里拿出来,又低声说了几句他今天身体不适,对翁嚓道歉的话。

翁嚓也不知是被扫了兴,还是被苏海惊到了,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走了。

“我知道你心急,可现在根本不是着急的时候。”之后,趁着四周无人,傅磬对苏海道。

苏海双目赤红,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手里的草料扔在地上,人便走了。

*

紫禁城,延禧宫。

宗锏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裘皮的披风,头上戴着狐皮的帽子。

进来后,宫女们就围了上来,替他脱下帽子和披风,又用布巾掸掉靴子上的残雪。一番罢后,他进了暖阁中,徐贤妃正在这里等着他。

“外面可是冷?瞧你手凉的,快坐下暖暖。”

这时,锦屏已经暖着红糖姜茶进来了,徐贤妃亲自将茶盏塞进宗锏的手里。

宗锏默默地喝茶,贤妃自然也少不了些嘘寒问暖的话。

不管外头风言风语如何,贤妃一直没改变对宗锏关心的态度,可惜随着钟家人出现后,母子两人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尴尬,贤妃心力交瘁,已经快绷不住了。

之后问了问宗锏学业上的事,他也都一一答了。

这期间宫女们忙着摆膳,母子二人一同用了晚膳,眼见外头的天色越来越暗,贤妃也不好留宗锏,吩咐奴才们好好侍候,把宗锏送走了。

等宗锏走后,她有些无力地倒在引枕上。

锦屏看她情绪不对,忙把闲杂人都遣退了下去。

“娘娘……”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看本宫和皇后相斗,可有得到什么好处?本宫没有,她同样也没有,反倒是皇贵妃,悠然自得,哪里还像是亲哥哥背着叛国名义的模样。现在冷静想一想,本宫觉得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的诡计,就是挑着本宫和皇后斗,她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锦屏没有出声,显然以她的脑子,她能明白其中的纠葛,却根本没办法给出任何建议。

“你去和王东来说一声,让他把这个信儿透露给皇后,如果坤宁宫和延禧宫再斗下去,只会便宜景仁宫,我就不信陈妍她会好死她这个庶出的妹妹?!”

“可皇后那般恨娘娘。”锦屏有些犹豫。

贤妃冷笑:“你放心,她知道轻重,她若是想斗,本宫奉陪到底,但前提是皇贵妃倒了,不然我跟她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只要有皇贵妃在那儿狐媚陛下,我和她的儿子都坐不上太子之位。”

按下不提,暂时休战的信儿很快就被王东来递给了陈皇后。

其实最近陈皇后何尝不也是有了这种明悟,只可惜这种事一旦开始,就不是她说能收手就收手的。因为她不知道她收手后,徐贤妃那边可会收手。

陈皇后本来还疑惑徐贤妃是不是故意诓骗自己,谁知接下来不管是朝堂还是宫里,徐贤妃一系俨然偃旗息鼓,陈皇后一系自然也鸣金收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两个人现在根本称不上是朋友,说是仇人也不为,但因着有个共同目标的,自然能达成暂时的一致。

徐贤妃递话来说想合作,陈皇后半信半疑,不过徐贤妃的‘诚意’很快就来了。

而且这份‘诚意’,比她想象中更大,当然这是后话。

*

像翁嚓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欺善怕恶的无耻小人,怎可能会放过这一茬。

所以他的报复很快就来了。

上面下发命令,要调集一批人前往宣府,有战马自然少不了胡哈跟随,翁嚓就把苏海和傅磬挑了去。

另还有几个胡哈。大家都是唉声叹气的,这么寒冷的天气离开温暖的营地,简直就是活受罪,可上面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从。

按下不提,这次金人派兵竟达到两万之众。

打从进入冬天后,金人就收缩兵力了,宣府大同榆林的分兵都聚集到了蓟州。此时又突然分兵着实异常,这也是苏海二人愿意混在里面跟去看看的原因。

苏海总觉得此事与那天他和傅磬看到的那一幕有关。

赶在去宣府的路上,苏海在心里算了算,才突然发现如果按照大周的农历来算,此时正是年节。

若是换做以往,他此时应该是和军营的弟兄们一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现在流落在外,却前途未卜。

还有京城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

金人在外头又是扎营停驻,又是排兵布阵,很快就惊动了宣府的高层。

敌人突然撤兵,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可这才过了多久,人又回来了,而且这次的人数俨然不少。

又是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因为这种认知,在宣府内部引起阵阵骚动,施淄已经坐在宣府总兵的位置有几十年了,他如今年事已高,若不是边关极缺他这种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早该是解甲归田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