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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72)+番外

除夕这天,团年饭就盘儿和太子两个人吃,香蒲晴姑姑她们也摆了一桌。那些侍卫们的团年饭是新请的一个厨娘操持的,这厨娘手艺不过尔尔,但最起码过年期间外面酒楼不开门,也可以保证侍卫们有饭吃。

盘儿本来跟太子说要守夜,谁知跟太子下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却是外面传来的鞭炮和烟火声。

似乎整个扬州城一下子就醒了,香蒲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道:“主子,有人放花炮呢,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好多!”

盘儿想起一件事,对太子道:“殿下,快,咱们去看花炮。每年这个时候,江家和其他几个盐商的府上就会放花炮,整个扬州城都能看到。”

她套上鞋就往外跑,也没穿披风。

太子下了罗汉床,顺手接过青黛手里的披风,跟了出去。

在院子里确实能看到,但还是稍显低了些,刚好这宅子里有栋三层的小楼,盘儿拉着太子就往外走,说是去那里看烟花。

天上繁星点点,有月。

而更为闪亮的却是天上铁树银花般的烟火,各种形状颜色的都有,当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到极致,倾泻下来,美得让人窒息。

“殿下你知道吗?扬州城的家家户户除夕这晚都一定会守夜,大人小孩都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盐商比着赛似的放花炮,能整整放一个多时辰呢。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听我大哥说,好像是两个盐商赌气,放花炮一直放到天麻麻亮,那天扬州城有一大半人都熬了一夜,就是我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那需要不少银子吧?”

盘儿下意识嗔了他一眼,想说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情调,怎么什么都能扯上银子。转瞬就反应过来了,这种烟花造价不菲,随便放上几十个,近千两银子就没了,从子时一直放到天快亮,那得需要多少银子?

连皇宫都没有这样的手笔,偏偏一个小小的盐商这么干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盐商的银子从哪儿来?从盐上头,那盐是谁家的?是朝廷的,是姓宗的。

盘儿猜测太子有种自己家的银子,被这些败家玩意儿给糟蹋了的愤慨。

“应该需要不少银子,这些花炮和普通的炮仗可不一样。”

说了等于没说,太子睨了她一眼,想想她一个内宅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估计算过最大的帐就是手里那点脂粉银子。盘儿若是知道他这句心声,大抵要回一句少瞧不起人。

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

天还是很冷了,被寒风吹着,盘儿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去看太子才发现他大概出来的急,就穿了件很薄的家常棉袍。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真的很冷啊。

“殿下,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不是想看烟花?”

“可你穿得这么少……”说着,盘儿想了个法子,将身上披风解下来,让太子披着,然后她钻进他怀里,从披风里露一个头出来。

他个头生得高大,她站直了也就只及他颈子,刚刚可以这么站着。整个人靠在太子怀里,盘儿觉得比自己一个人暖和多了。

“花样还挺多。”太子笑了声,允了她。

她笑了笑没说话,指着天上那几朵盛开的菊花让太子看,窒息地等着它在天空消散。

看了会儿,她突然道:“对了,初一按理说要走亲戚的,但我们也没有亲戚可以走,那干什么呢?”

太子想了想,道:“下棋。”

可盘儿已经不想下棋了,她发现太子在打发闲散时间上特别没有天赋,见她主动找他下了几回棋,他就只会下棋了。

“可我不想下棋了,我又下不过你。”

“那打双陆?”太子在很认真的想。

盘儿也不想打双陆,可实在没什么玩的了,那就只能打双陆了。

初二这天,盘儿起得不算早。

别看她已经和太子说了初二去苏家,甚至也准备了去苏家要带的年礼,但她还是挺犹豫的。

但没让她犹豫多久,苏海就帮她做出决定了。

扬州有个风俗习惯,新嫁娘头一回回娘家,若是娘家重视的话,会专门使人上门接。

苏海亲自来了,还专门赶了辆车。

驴车,只有车架子,没有车棚。等盘儿和太子来到车前,她突然有一种想转头回去的冲动。

但想想,其实当地人的普通人家大多都是用这种车,马车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用的。

试想,马本就是紧缺军资,寻常人一般买不到,就算买的到,一匹马需要百两纹银,哪个普通人家吃饱了闲疯了买匹马回来拉车,还是驴车骡车更经济实惠。

这大抵也是太子第一次坐这种车。

两位事主不知道,反正暗中带着人护卫的蒋奕有一种神经错乱之感。

当驴车停在一座一进院的小宅子前,盘儿才知道苏家人换房子了。

以前苏家人住在城北,如今虽还在城北,却远离了贫民窟。

说是贫民窟,其实只是个口头称呼,那地方因为靠着排放污水的北城河,旁边又是处理整个扬州城的‘粪政’,越靠边上的人家越穷,有的连房子都搭不起,就是个窝棚。

苏家以前虽也在里头,最起码还有个房子,算是中等人家。但扬州城里都知道,住在这里头的都是穷人,如今苏家总算可以挣脱那个地方了。

盘儿看着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宅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想今天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思绪之间,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站着个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的妇人,她颧骨有些高,面相也有些显老,黑头发里夹杂着一些灰色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盘儿。

“站在那儿做甚,还让我出去请你?”

姚金枝的态度颇有些冷硬,太子看了盘儿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苏大田从里面走出来,道:“快进去吧,你娘早就在念叨着你,昨天连亲戚都没走,就在家里准备今天的菜。这是你男人吧?快进来,等会咱爷俩好好喝一盅。”

苏大田就是这点好,脾气好,平时无论姚金枝说什么,他都不发脾气。

因为他的出面招呼,场面总算没太尴尬,苏海似乎去还车了,等过了一会儿他也回来了,气氛更是热闹。

“盘儿。”

“小姑。”

苏江和苗翠香笑着和盘儿打招呼,与苗翠香眼中带着好奇不同,苏江的笑容有些尴尬。

“哥,嫂子。”

直到盘儿叫了人,苏江才稍微没那么尴尬了,又对苗翠香使眼色,让她赶紧让两个孩子叫人。

毛蛋和铁蛋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两个孩子长得都像苏江,就是眉眼有些和苗翠香相似。也是跟姑姑不熟悉,大点的毛蛋还好,铁蛋却是藏在娘裙子后面不出来。

盘儿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红封,一个孩子塞了一个,说就当是压岁钱。

这俩小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当即待盘儿亲热了不少,一口一个姑姑叫着,惹得苗翠香对苏江直使眼色,心里又好奇红封里到底塞了多少钱。

之后苗翠香领着两个小的帮姚金枝做饭去了,苏江则加入苏家男人和太子拉家常中。这些家常具体体现在老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每个月能赚多少银子,能养家吗?

说得不会像是在盘问,但又方方面面都能扯上些关系,然后由点及面扩散开来。

太子有种眼前这三个貌似寻常的男人正与他对棋的错觉,且是一打三,无论他怎么突围,都能让人又给重新拉回去继续方才的话题。

唯独苏江的段数有点低,看得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这种拉家常让他做的十分生硬,像似被人交代过迫于无奈下的行径。

另一头,苗翠香出去后就将两个儿子拉回了东厢。

毛蛋已经大了,东西不好要,她就管铁蛋下手,三岁的铁蛋哪里懂得银子的好处,娘要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