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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97)+番外

“……倒是胡良娣,此人一直不安分……大公子最近一直挺好,怎么就突然吐奶吐成那般模样,还正巧是苏奉仪发动的时候……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老奴根本来不及细想,后来事发后老奴想了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老奴觉得那几个奶娘里,肯定有人有问题,太子妃别打草惊蛇,暗暗的查,再不济告诉太子爷,让他去查……你只用咬着不知情,老奴也只管咬着实在太担心大公子,才会办了糊涂事,把这件事的苗头透给太子爷知晓……

“还有太医院那儿,怎么就那么巧所有太医都被招了出去,就留了个愣头青在那儿,董太医又不当值……还有苏奉仪发作的也太突然了,她的身子一向挺好,若是有早产的迹象,太医肯定早就禀上来了……

“……这宫里多少人盯着咱们东宫,这些都是能利用的,只要能把这滩水搅混了,太子妃就别怕……至于以后,你要沉住气,只要有大公子在,谁都越不过去您,咱们大公子虽然弱了点,但不是不能养好,这是宫里,别处养不好的孩子这里一定能养好……”

“嬷嬷……”太子妃又哭了起来。

“别哭,太子妃别哭,”陈嬷嬷轻抚着她的背,强撑起笑:“老奴今儿就放肆一回,多跟太子妃说说话,等天亮以后,太子妃就领着老奴去请罪……”

……

这个夜,注定比想象中更漫长。

丑时五刻,小院里终于响起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是位小郡主,还有一个,要等等……”

一阵杂乱的动静后,生产的动静还在继续,用来补气的参汤已经送了两碗进去,终于在东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又一道婴孩的啼哭声响起。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太子站了起来,起来的动作微微有些迟缓。

“是位小公子。母子均安。”

与此同时,太子妃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领着陈嬷嬷出现在小院外面。

第70章

盘儿自诩常年练功, 体力还是不错的, 前世也生过两次孩子, 明白女子生产有多疼,可等第一个孩子生出来时,她还是差点没虚脱。

最后等稳婆往她嘴里灌参汤时,她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

直到第二个生出来,她再次庆幸宫外的这两个稳婆留的对。

她们不懂得宫里的门道, 所以胆子大敢下手,第一个生下来后,第二个胎位不正,先出来的是腿,是这两个稳婆把腿推回去,又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胎位正过来,才安稳把孩子生下来。

至于宫里的那两位接生嬷嬷早就吓傻了, 盘儿却笑了。

“主子, 主子, 是一位小皇孙, 还有一位小郡主。”

盘儿白着脸道:“孩子都还好吗?”

晴姑姑心疼地眼泪直落,又连连点头:“都好, 都好,小皇孙也好, 没事, 方才奴婢亲自看过了。虽然比小郡主小了点, 但小腿可有力气了, 哭声也洪亮。”

当时把腿推回去,盘儿一直怕伤着孩子,钱稳婆说没事,她手下有衡量,也不是第一回 了。不过盘儿还是不放心,孩子还没生下来时,她就嘱咐晴姑姑到时要好好看看。

听到这句话,她总算放心了。

“把孩子抱给太子爷看看,我睡一会儿。”

晴姑姑抹了把眼泪:“你睡,我让香蒲守着你。”

之后收拾产房,把孩子清洗了裹上包被就不细述,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晴姑姑才和钱稳婆两人抱着孩子出去。

太子站在那儿,双手背在身后。

“恭喜殿下……”

“你主子可好?”

这话让晴姑姑制式的道喜话,顿时说不出口了。明明活了一辈子,风风浪浪见识多了,这一刻眼泪却忍不住脱框而出。

她嗵的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您要给主子做主,主子这回吃了大苦了。”

这边话音还没落,面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盘儿迷迷糊糊就觉得面前有个人影,她明明已经困极了,还是睁开了眼皮缝去瞄了一眼。

“琮哥,你怎么进来了,男子不能进产房的。”

“我来看看你。”熬了一夜,太子的脸色也有些憔悴,尤其这几日宫里忙,他跟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也是身心疲惫。脸庞本就清隽,此时更显得眼眶下陷了,倒是轮廓立体了不少,还是俊。

盘儿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

“我听姑姑说,你在外面坐了一夜,快去歇着吧。孩子看过了吗,我听姑姑说,两个都好呢。”

“看过了,确实都挺好。”太子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又把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嗯,那你也去歇着。”盘儿打了个哈欠说。

“孤等会就去。”

盘儿迷迷糊糊睡着了,大抵真的是累极了,还打着小小的呼噜。

看着她睡沉了,太子才起身,临走时回头看了两眼,把她脸上垂下发丝往一旁拨了拨才出去。

门外晴姑姑和钱稳婆抱着孩子,地上还跪了一群想说贺喜话主子却消失的奴才们,真是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只能一直跪着。

直到太子走出来,来到晴姑姑身前撩开包被去看孩子,那格外响亮的贺喜声才接连而出。

太子妃就是这时带着陈嬷嬷走入院门的。

东方刚刚泛起第一抹鱼肚白,天色还略显昏暗,雾蒙蒙的。

两人走进来时,就像两道鬼魂撞了进来,却在一瞬间听到那接连响起的道喜声,似乎连这院子里的雾气都被冲淡了。

太子妃静静地站着,她感觉有些冷。

似乎知道她冷,旁边……伸出一只老手握住她的手。

“嬷嬷,我想回去。”她近乎喃喃道。

明明低哑无声,却似乎被身旁的人洞悉,陈嬷嬷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您要面对。”

面对?

面对的结果就是从此卑躬屈膝舍了自己的傲气,就是亲手把自己的奶娘送上死路?

太子妃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觉得自己是个虚伪无比的人。她明明可以说不,明明知道陈嬷嬷为何要拉着她来请罪,什么都知道,可过去了那么漫长的一夜,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出一句可以庇护陈嬷嬷的话。

终归究底,她是自私胆小的,她以为自己成了太子妃,就能无所畏惧,静静回头看她那被甩在身后的二十多年,她才发现自己怕的东西太多太多。

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天空一点点亮了,渐渐有细碎的金光投射下来。太子妃甚至没有去看来来往往总会诧异看她一眼的那些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她以为自己要站到天荒地老,可他最后还是出现了。

就站在她面前,皱眉看着她。

曾何几时,太子妃以为这个男人将会是与她最亲密的人,毕竟他们是夫妻,结发为夫妻。可又是曾何几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想到他的时候越来越少,而每次想到他,都与一些让她不悦的事有关。

曾经她觉得,不管怎样他还是看重她的,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不是不能挽回。可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让她冷静的意识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看似无形,却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又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也许终她一生,都越不过去。

她突然怀疑陈嬷嬷说的法子可能行?

是陈嬷嬷突然跪下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妃的思绪。

“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一时糊涂办下错事,可当时……”

听见这个声音,太子妃突然意识到她还得站着,也必须得站着。

毓庆宫

回来后太子依旧没睡,而是去了书房。

从昨晚他回来后,就动了的一切力量,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将他所有想知道的东西都汇集。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凡是有人去做,必然会有痕迹。是谁曾经说过,当巧合太多就成了一种刻意,陈嬷嬷能想到的事,太子何尝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