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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淡如你(13)+番外

作者: 一缕花音 阅读记录

可惜他太高了一点,生而为王的气质也不是换身便服就能掩得住的。还是有点扎眼。

“你以前出来过吗?”她问。因为夜市太吵闹,她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他一下子分了神,低头道:“什么?”

“我说,你以前出来过吗!”她大声道,旖旎的气氛被她大写加粗的感叹冲得一干二净,他终于听清楚了。

“没有,我很少私自出行。”

小时候被作为继承人培养,长大以后登基即位,永远都有学不完的功课,琴棋书画,权谋骑射,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更遑论出宫游玩。除了祭祖狩猎,他上一次踏出那座华丽的囚牢,还是随她的父将征战塞北。像这样偷偷溜出宫来,尽管在他脑中构思了许多次,也从来没有付诸实施过。

因为没有让他叛逆的动力。

她一下子笑开:“那我带你玩呀,这片我熟!”

他握紧她的五指,危险地重复她之前的承诺:“放完花灯就回?”

“……”

她顿时蔫下去,撇撇嘴:“那好吧。”

他笑了笑,牵着她往护城河走去。

护城河边人很多,少男少女们成双成对地在花灯中许下心愿,放入流水中,看着它们顺流而下,好像自己的期待在花灯消失于视野时便可以实现。

她拉着他选了一只最普通也最粉嫩的莲花灯,在心愿纸上涂写自己的心愿。

她写了两句,抬头看他:“你不写一张吗?”

他一直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站在一旁,只望着她,也不窥探她写了什么,听她这么问,明晃晃地愣了一下。

她自作主张地提笔:“那我来帮你写好啦。”

她在自己娇俏的字迹下工工整整地写上两行字,神神秘秘又十分满意地放进花灯里。

他笑:“帮我写了什么都不给我看么?”

“不给。”她扬起下巴,理直气壮,“恃宠而骄。”

他失笑,也不再追问,同她一起把花灯放进河里,看着那只毫不起眼的莲花灯同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灯一道,浩浩荡荡地游向远方。

她站起身,面上的笑颜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抛向远方,有些茫然:“以前我总是期盼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把心愿写在同一张纸上,再一同实现它们。”

其实所有的花灯都会在下游被统一打捞处理,她亲眼见过金吾卫打捞那些被水泡坏的纸灯,被墨汁与河水晕得看不出原本样貌的纸灯被统一堆积处理,那些满载爱意的愿望,除了执笔的人,从来都没有人会去看。

但她还是执着地想要放一只两个人的花灯,不需要靠神明的庇佑,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

“我从十一岁起,每一年都邀请他,而他总有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气温,这样的我,这样离经叛道的要求,我没想过你会答应的。”她抬头望他,对上他幽邃的双眸,忍不住展颜:“我本来想,你哄我两句,我就同你睡觉了。”

他顺从地说道:“是我会错意了。”

“是呀,你这个木头。”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容明亮,“可是我好高兴呀,被你这样宠着。”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吻她粉润的唇:“我也很高兴,可以这样宠着你。”

她牵起他的手,看似深情又隐约藏着促狭的深意望着他:“你介意陪我绕个路么,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花灯上写了什么。”

他轻叹:“我难道还有选择么?”

她点头:“有呀。你要是很介意,我就不去了。”

这话便是挑明了目的了。他垂眸,她坦然地望着他,很显然,她连要瞒他的心思都没了。

他淡淡地望她:“方才还提醒我你倾慕了他许多年,现在又要我护送你去见他,真把我当木头么?”

她伸手将他压下的唇角提上去:“你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他撇开脸:“去吧。”

她没见着蔺昭暄。宣王不在府上,她留下一封信,黯然离去。

他等在拐角,从过来时他就面色郁郁,见她回来也没说话,径直朝回宫的方向走去。

那封信他没见过她提笔,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她早就计划过,她也根本没想见蔺昭暄,只想吊着他。他看得出来。

“呐,”她讷讷地牵着他的手,落在他身后,“你别生气……我人都是你的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他连手都松开,一个人朝前走去。她快步追上去,双手捉住他的手,牢牢地合在手心:“子卿!”

他一顿,低头看向被她握住的手。

“子卿,阿晰,”她可怜兮兮地仰着头,“别不理我。”

子卿是他的字。帝王表字,除了已故的先帝,只有太后偶尔会喊。

见他不言,她嗫嚅地揉了揉他的手指:“果然心愿都是假的,这还不到一个时辰,连你也不理我了。”

他不觉蹙眉:“心愿?”

她得逞一般地露齿一笑:“爱阿姻,爱团子。”

他好笑地说:“不爱我也要捆着我?”

她的笑容一瞬间凝在面上。

他反握住她的手:“先回宫。”

她默不作声地跟着,被他抱着飞跃檐墙,没有反抗也没有反驳,直到翻窗回到长歌殿。

没想到一句话能让她消沉成这样,虽然原本就是假装生气想逗一逗她,果然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都会脱离他的掌控。他伸手为她把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是我失言……”

她用一个拥抱打断他,只一瞬便放开。

“对不起。”

“我确实很过分。”她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你去陪别人吧,不用一直围着我的。”

……到头来还是给自己挖的坑。

他哭笑不得,牵起她的手,说:“没有别人。”

“只是偶尔也想你哄哄我。”他眼神闪了闪,“不小心玩过了。”

她捧住他的手,十分委屈:“我哄的方式不对吗?”

“……”

非常戳心,是他贪得无厌。

她还在委屈巴巴地插刀:“你不喜欢我喊你子卿么?阿晰也不行么?”

眼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愿你也不喜欢,早知道给你自己写了。”

他心都被揉成了一团,毫无尊严地缴械投降:“是我错了,我喜欢你喊我子卿,也喜欢你喊我阿晰,那些都是我的心愿,爱阿姻,也爱团子,你别哭,对不起……”

她瞬间换上笑脸,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一口:“阿晰乖,陪我睡觉。”

“……”

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你可以吃醋,可以生气,可以要求我哄你,可是不可以不理我。”

然后又很不讲道理地说:“不然我就带着团子躲起来,再也不理你了。”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签下了这份不讲道理的条约:“好。”

她捧着他的左手,顺着关节与修长的指骨揉捏过去,摸到了一些硬邦邦的茧:“我没有要捆着你。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各取所需,你如果对我失望,我不会再麻烦你。”

“……”

“是我贪心了。”他低声说。他抽回手,顺了顺她的长发:“我去让人打水过来,你清洗一下再睡。”

“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做错。”他转身离开。她茫然地抬头,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她觉得无所适从。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声说:“团子,你爹好像真的生气了。”

“可是我现在不敢爱他。”她轻舒一口气,“以后你来代替我爱他吧。”

第18章 第 18 章

她开始频繁地收到蔺昭暄的信。

信都不长,也不会和她交代他在做的事情,但会和她聊日常所见,和她回忆过往。她看过冷笑,不怎么愿意回信,但都会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盒子很精致,看上去好像里边的东西也很为主人所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