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卿本佳人，奈何为渣(5)
“小女子怎么觉得并不重要。”叶归意看到面对他怒意的女子敛目，甚至还毫不在意自己被迁怒，伸手取下了头上为了演出带的繁琐首饰。
“重点是，公子你自己……便是这么认为了。”
她拆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又笑了。
“公子可知，方才台上那些，是小女子五个月练出的？”这表情和舞台上的她完全不同，随着首饰被取出，妆容被逐渐卸除，楚秋也像是放下什么担子，将故作出的多情一并收敛。她的笑意不复妖娆，而是不甚在意的轻巧。
没了妆容的衬托，那张脸也恢复了该有的青涩。
“小女子这五月来，每日五更起。巳时前练武，未时前练曲，而舞更是到三更。”
女子语气带着点自得，但那也不过一闪而过，说到最后她反倒平静下来一般淡然。
“而公子呢？”她像是看出叶归意为了什么失态，表情虽柔和，双眼却带着不加掩饰地洞察，“自己都瞧不起的人，别人又怎会多看几眼？”
叶归意一愣，随后像是脱了水的鱼猛地喘息了几声。
“……你说得对。”他注视着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女子，不知为何完全没有失望，心中跳动的感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明明没了舞台上惊鸿一瞥带来的惊艳，却又被更加温热膨胀的感情填满了内心。
“抱歉，你说的对。”
他重复道。
而楚秋听到他的抱歉却只是眨眼轻笑，一派悠然。
一见倾心（3）
与公孙大娘的相遇，楚秋没什么好说的。
本就心善的公孙幽遇上“身无分文，流浪为生”的楚秋会发生什么，是大家都能想到的。
于是楚秋被公孙幽接纳，就这么毫无阻碍的到了忆盈楼。
忆盈楼的一切对楚秋来说还有点儿陌生，但见到了熟悉的人，她却又觉得不枉此行。
和未来的各奔东西不同，现在属于忆盈楼的七秀们，还是能随时窝在一起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没有情伤，也没有刻骨的恨，更没有被战乱扰了这一厢清净。
这让楚秋觉得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儿怅然。
到了忆盈楼的楚秋将任务奖励打开，两本秘籍一本是属于七秀的冰心决，另一本则是不知遗失在哪个时代，但肯定十分有名的舞步。
系统说任务目标还需要几个月才到，楚秋便用所有心神练了舞，顺便因自己声音不错，便突发奇想将内力与歌曲结合，练了一嗓子戏腔。
如此刻苦的楚秋，在和她走的近的几人看来，便是她人应当学习的典范。
“你何苦为难自己？有师父在，晚几年上台依旧能扬名。”因为楚秋总是练到很晚，虽然知道忆盈楼内鲜少有危险，曲云还是把自个儿师弟推了出来，让他无事的时候去保护一番。可便是孙飞亮这般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也难以理解楚秋现在的想法。
“惹得师姐总是担心。”
“你三句不离阿云师姐，又是为何？”
那时的楚秋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明明是锋利的双剑，却被她舞出了冷兵难以具备的柔美。
“那是……”孙飞亮被她的话哽住，但他话到嘴边却回过劲来，“你问这又做什么？”
楚秋在忆盈楼并不爱说话，也不是不合群，只是鲜少发表自己的看法，更多的时候是默默地听师姐们的安排。只有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时，才会轻缓却坚定地说上几句——就像她刚开始这般练习歌舞，被姐姐们以“还小，不必如此”劝说时做的一样。
“没什么。”楚秋的表情淡淡的，像只是随口一问，又随口一说，“师哥，喜欢阿云师姐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你这小家伙懂什么。”虽然表情有些糟糕，但孙飞亮并没有因此把楚秋丢在这儿，而是干脆坐到一边儿的岩石上，看着楚秋将舞逐渐从形变为意。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师姐呢……”
或许正是因为楚秋不是个多话的人，孙飞亮才能这么快接受楚秋的存在，甚至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还算信任地吐出真话。
“可师姐她——喜欢的不是我啊。”
楚秋的剑舞一停，剑尖在月下泛着冷光，“若是阿云师姐不喜欢，你就要放弃自己的喜欢吗？”
“……怎么会。”孙飞亮一时有些迟疑。
不是迟疑自己的喜欢，而是迟疑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某天曲云对他的冷淡。
“不管如何，师姐幸福的话……就好。”
他会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师姐能够幸福。
楚秋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这偏僻的林间只剩下双兵挥动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四个多月，楚秋即将登台，任务目标也即将出现。
原本不会这么快上台出演，只是楚秋如此坚持，公孙大娘又见她着实刻苦，便只好依了她。
或许夜晚有什么特殊，总有许多事儿发生在夜晚。
就在她登台的前一天，独自一人在林中练习的时候，楚秋听到了陌生女童的声音。
“我要回去了。”脆生生的女音，正是趁着这几日没有人在楚秋练舞时跟着她，暗中欣赏舞蹈的人。
楚秋知道，可也一直装作未曾发觉的模样，直到现在。
“以后怕见不到你舞的剑了。”
“回去？”曲终剑停，楚秋因剑舞的动作垂头，却又为对方的话抬首，她侧头望向树上的女童，刘海顺着方向偏了过去，露出了纯黑明亮的眼。
“是，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背着重剑的女童眼光一眨不眨地望着跳舞的楚秋，深褐色的双眼并非孩童的无垢。
她腰侧还绑着一把轻剑，也不知这两把剑她是怎么承受得住的。
“先前只是好奇什么是师父所说的江湖，现在亲眼见着了，却觉得并不适合我。”
“如此早的退出，倒也令人唏嘘。”楚秋收了双剑，剑穗顺着她的动作一晃，没有其他装饰的双剑带着点儿朴素。
但同使剑的女童却是明白，这般朴素的双剑可以瞬间要多少人的命。
“这般打扮……是杭州西湖，藏剑山庄？”
“是。”女童坐在树上，撑着脸神色淡淡地对视，“近几日我只和你见过，便想着至少和你道声别。”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楚秋说，“偏在这最后时刻，你我相遇。”
缘分？可不是缘分吗。
想独自消化系统给的剑舞，所以一人来这僻壤小林练习的楚秋，与因为思考自己前路，决定割舍快意江湖的藏剑子弟。
这两人阴差阳错，偏偏正好在这里遇见，并无声的相处了一周。
楚秋想到自己这次的目标也是藏剑山庄的人，到底觉得这样的相遇过于巧合。
但并不讨厌。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两人互道了珍重，一人修练完成回到了忆盈楼，一人收敛心性去了西湖藏剑。
就此一别，或许再无相遇。
第二日，便是登台。
「今天目标一定会来？」画好妆的楚秋，在插上最后一支步摇时问道，「我可是难得起早贪黑，就为了这惊鸿一瞥。」
「一定会来。」面对宿主质疑的系统，只是偷偷拍了好些楚秋的定妆照，然后不动声色地保存在与她同名的文件夹里。
「我看看……已经到观众席了。」
「那就好。」
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跳舞，说实话楚秋还有点儿紧张。但随着高绛婷的箜篌声出，那份紧张便被兴奋感压了下去。
这可是高绛婷弹的箜篌！她楚秋现在亲耳听到了本人弹出的曲！
这样的奇遇，原来可是想都无法想象的。
随着箜篌声，楚秋启唇唱出了第一句。
万事开头难。
第一句曲调一出，楚秋便放松下来。
她一边配合着箜篌声唱，一边暗自配合系统的提示找准了目标坐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