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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16)

又暗想,那女子竟然真的是临安花颜,是太子一年前定下的太子妃!

天!这太令人惊骇了!

十一皇子拽拽五皇子衣袖,小声说,“五哥,我今日不是在做梦吧?那女子,怎么会是太子妃呢?”

五皇子无言片刻,拍拍他肩膀,一笑,“不是在做梦,就是太子妃。”话落,想着今日目睹她赌技大杀顺方赌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又叹道,“真没想到。”

众人猛地点头,是啊,真没想到。

谁能想到传言了一年多的太子妃庐山真面目竟然是这样。临安花颜,明日由她卷起的风暴怕是比一年前懿旨赐婚更甚。

马车上,十分安静,云迟在花颜上车后,再未说一句话。

花颜累了一日,上车后,随意地捶了两下肩膀,见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打算,便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赌,也是很累的。

不多时,她便安然地睡着了。

云迟一直看着花颜,见她就这么睡着了,柳眉粉黛,朱颜娇容,在睡着时,眼底没了见他时的疏离冷漠,而是睡颜静若处子,舒缓安然,他蹙了蹙眉,一贯温凉的眸光染上了些许情绪。

忽然,他嗓音低沉地开口,“你收了苏子斩的玉佩?”

花颜本就睡得浅,闻言眼睛不睁,“嗯”了一声。

云迟声音又沉凉两分,“你可知他自小到大随身佩戴的那块玉佩代表了什么?”

花颜懒懒地哼声,“他不是说了吗?代表我可以用它从顺方钱庄支走我今日赢的银子。”

云迟一时沉默下来。

花颜忽然睁开眼睛,瞅着她,眼底的困意一扫而空,看着他扬眉,“难不成殿下以为他看中我了?我这准太子妃的头衔在还没被御史台弹劾的撸掉时,他就提前走马上任定下我?”

云迟面色忽然寒凉如水。

花颜看着他笑了起来,“殿下莫不是以为我十分抢手?不但得你青眼看中选为太子妃,就是武威侯府的子斩公子也因为今日我这惊骇世俗的赌技对我青睐?他输了多年顺方赌坊的经营之利给我不说,反而受虐地觉得我千好万好?”

云迟面容冷冷沉暗。

花颜瞧着他的神色,忽然乐不可支,“殿下还是及时悬崖勒马吧!我花颜其实就是个俗物,当不得殿下抬举,花家几百辈子也没什么大出息,所以只能偏安一隅世代居于临安,您说您定下我,图什么呢?家世虽尚可,但也不能成为您的助力,品貌虽有,但您自己照镜子看您自己就是了,我比起您,却是望尘莫及。另外,才学都是些歪门邪道,闺仪礼数嘛,对我来说那是天边的扫帚,扫的远远的。您的太子妃,怎么论,都不该是我这样的。不是吗?”

云迟忽然闭上了眼睛,隐隐含怒地说,“花颜,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太子妃。这一辈子,临安花颜只能嫁太子云迟,皇家的玉蝶上,写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只能是你。”

花颜听他斩钉截铁的话,顷刻间也怒了,对他怒目而视,“云迟,你凭什么?”

云迟低沉冰寒地说,“只凭我随手翻开花名册,选中了你,便是天命。”

花颜气破脑门,眼底蹭蹭冒火,“你若是给我一本花名册,我随手翻开,选中的定不是你。狗屁天命!”

云迟不语,似乎没听见,不再接话。

花颜盯着他,看着他那一张颠倒众生的容貌,几乎想扑上去泼妇般地撕碎他,但她仍有一丝理智地知道,她打不过他,更撕不碎他。她怒极而笑,“太子云迟,十三岁时,为赵宰辅之女清溪,画一幅美人图。知道的人极少。”

云迟豁然睁开眼睛。

花颜收了怒意,浅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明明喜欢赵清溪,偏偏选我,是欺自己?还是欺我?有情而斩情,是何道理?”

云迟薄唇微抿,神色幽暗,周身淡淡温凉入骨。

花颜右手放在左手,摩挲着左手上那只碧玉的手镯,盯住云迟的眼睛,迎上他眼底的幽暗,笑着说,“花家若是对你有用,便随便用,若是太子殿下需要我花颜援手之处,也请明说。只要你摘了我头顶上这太子妃的头衔,我便是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同时感激不尽。如何?”

云迟眼底的幽暗褪去,平静温凉地道,“不如何。”

花颜眸光一缩,冷冷地道,“太子殿下何必自苦?”

云迟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手腕,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花颜大惊,低呼了一声,人已经进了他温凉气息萦绕的怀里,她用力地挣了挣,没挣脱,怒道,“堂堂太子,这是做什么?强抢民女吗?”

云迟低头看着她,她眼底冷冷冰冰,一片寒气,他凝视她半晌,声音忽然压低,“花颜,十三岁的年纪,怎真正知情事儿?我是为她画过一幅美人图没错,但你怎知我就喜欢她?你非要激怒我,无非是看不上我太子妃的身份,可是你即便看不上,我也由不得你。哪怕明日御史台弹劾你的奏折堆满东宫,你是我太子妃的身份也改不了。”

花颜心里窜出丝丝凉气,直凉入心底,她听到了自己咬碎牙齿的声音,“云迟,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堂堂太子,缺女人吗?”

云迟温温凉凉地道,“缺!”

花颜一口气悉数憋回了胸口,气闷地在他怀里咳嗽了起来。

云迟看着她咳嗽得连脸都涨气得红了,也不理会,只任她咳着,半晌,见她止了咳,道,“这一年,到今日为止,你也该闹腾够了。既然明了我心意,以后便别闹腾了。不管你闹腾成什么样,即便掀塌了天,都无用。”

花颜气得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阴狠狠地说,“你杀了我得了!”

云迟一笑,“素来,若是我真正看中的人或者东西,都抓在手中才安心。”

花颜恨恨地想着,他这是在告诉她,赵清溪不是他真正看中的人吗?

谁稀罕他的看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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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中所求

回到东宫,花颜依旧躺在云迟的怀里装死尸,她不想活了,想死成不成?

车夫在外面低声禀告,“太子殿下,回府了。”

云迟低头看着怀中的花颜,即便他早已松了手,她依旧躺在他怀里,似乎被打击得如残荷一朵,了无生气。他眸光微动,浅浅温凉地笑,“我抱你下车?”

花颜心中恼怒不可抑制,没吭声。

云迟盯着她,“我不介意抱你,你若是没意见,稍后不要翻脸。”

花颜腾地起身,黑着脸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云迟,你好得很!”

云迟笑看着她,“过奖了,太子妃!”

花颜额头突突地跳了几跳,恼怒地掀开帘子跳下了车,拔腿走了两步,猛地停住,忽然回头,对也下了车的云迟一笑,如春风般温柔,“子斩公子的玉佩,着实是上等佳品,我喜欢得很,不打算还了。”

说完,她转身,向府内走去。

云迟整理衣摆的手一顿,容色顷刻间凉如水。

福管家刚要上前,听到花颜这句话,猛地一个哆嗦,恨不得刚刚自己没长耳朵。

夜风静静,只有花颜和秋月的脚步声渐走渐远。

云迟在原地站了半晌,见那人影消失在垂花门,他才慢慢地拂了拂衣袖,温凉地对福管家吩咐,“送信去御史台,我不希望明日看到弹劾我太子妃的只言片语。”

福管家头几乎快垂到了地上,连忙应声,“是!”

云迟不再多言,缓缓抬步,去了书房。

回到凤凰西苑,方嬷嬷带着人端来本来是晚膳如今做夜宵的饭菜,花颜每一样都津津有味地尝了好几口,饭后,对方嬷嬷笑着说,“这东宫的厨子真不错,多谢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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