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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3)

论家世,花家在天下各大世家云集里虽说不至于排不上号,但也只是中流世家。论小姐品行,她跟在她身边多年都不想说了。

哎,总之一句话,甚是难解啊!

“怎么不说话了?”花颜问秋月。

秋月看着她,担忧地说,“东宫虽不打紧,但皇宫里太后那边,怕是会对付您的。御画师来临安花都为您作画入花名册时,您不愿入册,以书遮面,太后便十分不满。后来又出现与安阳王府安公子有私情之事,太后知道险些毁了花名册,后来太子虽然三言两语化解了此事,太后拗不过太子定下了您,但之后便病倒了。这一年多以来,虽然花家和太子合力对您做的那些事儿瞒得严实,但想必也难瞒过太后,此次太子接您进宫熟悉东宫和皇家的规矩。待您入京后,太后势必要刁难您一番。”

花颜不以为意,“刁难好,就怕她不刁难。”

秋月看着花颜,“那总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否则,您是会吃亏的。”

“吃亏?”花颜呵呵一笑,伸手敲秋月的头,“你想多了。”

秋月无奈地揉揉额头,“小姐,皇后早薨,太子是由太后抚养长大,据说十分敬重太后,您若是不想吃亏,势必要得罪太后。这一年来您虽然没让太子厌烦取消婚约,但事关太后的话,太子怕是不会再向着您,那岂不是就完了?”

花颜望天,“完了不正是我所求吗?”

秋月彻底没了话。

二人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行路,走了大半个月,还没到京城。

而郑二虎谨记着花颜的交待,买了一匹好马,快马加鞭,跑了三日夜,在第四日时到了京城。

到京城容易,找去东宫容易,但想见太子,当面将杏花枝交给他就难了。

太子若是那么容易好见,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寻常百姓削尖了脑袋想一睹太子的仪容了。

郑二虎在东宫门外晃悠了三天,东宫太大了,占地多少多少亩,不知道太子每日进出走哪个门,眼见杏花枝干巴得只剩下零星几朵干花,他这时才后知后觉花颜给他的这个东西不好保存,是有保质期的,眼看就要剩下一根干巴叉,他是真急了,于是,跑去了皇宫的必经之路荣华街蹲守。

守了整整一日,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守到了挂着东宫车牌的马车。

他再也顾不得了,顿时拦车大叫,“太子妃命小人给太子殿下送信物来了!太子殿下停车,停车!”

他这破锣嗓子一喊,顿时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东宫的护卫队齐齐一震,府卫们顷刻间上前,用刀剑架住了郑二虎的脖子,齐齐怒喝,“什么人?”

郑二虎一吓,身子颤了几颤,感觉脖梗子冰凉的剑刃,眨眼就能让他身首异处,他大着胆子,打着颤音豁出去地嚷,“太子……小人……是给太子妃送信物的。”

东宫府卫早先已经听清了,如今看着他虎头虎脑的傻大个模样,露出怀疑之色。

这时,马车内伸出一只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挑开帘幕,缓缓地露出一张清华温润的仪容来,眉如墨画,眸如泉水,唇色淡淡,声音清越,带着丝丝温凉,看着郑二虎,问,“你是太子妃派来的人?临安花颜?”

郑二虎看着探身出来的人,虽然只露出半截身子,穿着淡青色软袍,看不清全貌,但他却一时看呆了。想着这便是传言中的太子殿下吗?

有着翩翩浊世里洗涤的清雅,又如天边那一抹落入尘世浮华的云。

这是太子!

太子!

他面上呆呆的,心里却激动得翻了天,他终于见到太子了。

两旁府卫见他不答话,顿时怒喝,“大胆刁民,见到太子,还不下跪回话!”

郑二虎被喝醒,连忙跪在地上,高举杏花枝,颤巍巍地激动得几乎要抹一把辛酸泪地说,“太子殿下,草民总算见到您了,草民在东宫外守了三日,又在这里守了一日……这是太子妃托小人送进京给您的杏花枝。”

云迟看着郑二虎,目光落在他高举的已经干巴了的花枝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完,眉目动了动,凉声问,“杏花枝?”

郑二虎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正是杏花枝。”

云迟扬眉,“花颜给我的?”

郑二虎连连点头。

云迟看着干巴了的杏花枝默了片刻,说,“拿过来。”

郑二虎连忙起身要将杏花枝递过去。

这时一名府卫用刀压着他的脖子,木声喝道,“你不准动,将杏花枝给我。”

郑二虎只能乖乖地又跪回地上,将杏花枝给了那府卫。

那府卫接过干巴的杏花枝,检查无异,上前递给了云迟。

云迟拿过杏花枝,看了一会儿,对郑二虎问,“她除了让你送一株杏花枝来,可还让你传了什么话?”

郑二虎连忙点头,“她说让我将杏花枝给您,顺便告诉您,不用您派人去接了,她自己来。”

云迟把玩着干巴的树枝,零星几朵蔫吧杏花在他将杏花枝接到手里时簇簇落地,他看着,忽然一笑,“她倒是善解人意。”

郑二虎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云迟。

云迟挥手落下了帘幕,温凉的声音吩咐道,“启程吧,将他带回东宫。”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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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得相思病

从临安的阳春三月,桃李杏花正盛开时,到了京城的人间四月天,山寺的桃李杏花都快开落了,花颜也没到京城。

郑二虎在东宫住了一个月,等得春天的花都快开谢了,也没等到花颜来。他私下暗想着,花颜小姐不会是半途中跑路了吧?亦或者是根本就在糊弄太子,不会来京城?

他心下忐忑,实在拿不准,想着她若是半途跑路不来,把他搁在这东宫,虽然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有了太子的吩咐,也没人难为他,但他被规矩得不敢乱走动,整个东宫每日里都静悄悄的,仆从们各干着各的事情,也无人与他说话,他都快憋出病来了。觉得还不如在临安县衙的牢房里蹲着呢,至少有人说话。

他一日一日地盼着,越盼越想念牢房。

盼久了,还真就得了相思病。

东宫的管家这一日与云迟禀告完赵宰铺生辰快到了,询问太子送什么礼?好提前准备着,云迟思索片刻,说了句“不急”后,管家又禀告了一桩事儿,说,“奉了太子妃之命前来给殿下送信的那人病了。”

云迟闻言吩咐,“请太医给他看看。”

管家连忙说,“看过了。”

云迟看着管家犯难的神色,扬眉,“得什么病症?太医也看不好吗?”

管家无奈地说,“太医说他是得了相思病,这个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哦?”云迟看着管家,“他这是相思谁了?”

管家汗颜片刻,道,“老奴问过了,他说求太子把他送去牢房里,他的病就会好了,他是想念牢房了。”

云迟失笑,“这事儿可新鲜了,天下还有人主动找牢房想坐牢想得病了的吗?”

管家也是不解,“所以老奴也在纳闷,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迟道,“他来东宫多少时日了?”

管家张口就答,“老奴记着了,是三月初二,如今是四月十六了。已经来了一个半月了。”

云迟点点头,“一个半月,是够久的了。”

管家颔首,想着太子妃怎么还没来呢?她说自己来京,不必太子去接,可是到现在还没到。若是太子派人去接,从京城到临安,都能接两个来回了。

云迟想了想,吩咐,“既然他要求,就按照他所说,将他送去京中衙门好了。”

管家应是,“老奴这就派人将他送过去。”

云迟摆手,“你亲自送过去。”

管家一怔,瞬间了悟,京中的衙门,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个是给太子妃送信的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个虎头虎脑的傻大个,但也不能让他死了,否则太子妃来了,怎么交代?连忙应道,“是,老奴这就亲自将人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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