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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514)

韩大夫在兆原县有些医名,但是个脾性怪的人,大抵依了那句话,有本事的人,脾气都会有些怪。他本来被梅疏延派人大半夜揪起来看诊不高兴,风雪之夜,谁不乐意在暖和的被窝热炕头睡个好觉?

他一肚子气,打算来了找梅疏延发作一番,管你是不是兆原县最大的官,总不能欺负良民,但如今来了之后,见到了清一色的护卫和躺在床上的公子,以及护卫清一色的佩剑和高贵的肃杀之气,顿时老实了。

心想着这定然是极惹不起的人物,于是,他老老实实给苏子斩诊脉,即便看到了梅疏延来,也没敢发作他的怪脾气。

韩大夫是有两把刷子的,诊了苏子斩的一只手,又诊另外一只手,两只手都诊完脉,他捋着胡须站在窗前看着苏子斩寻思。

梅疏延见韩大夫久久不语,立即紧张地问,“大夫,他如何?”

韩大夫对梅疏延拱了拱手,沉吟道,“这位公子体质阴寒,气血有亏,五内脾虚至极,多有损伤,想必一直以来有好药将养,才一直吊着命。”

梅疏延心下一紧,“劳烦请明言。”

韩大夫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想必自幼受了什么先天磨难,身体才会如此之差,但好在似有妙手医者诊治,所以,一直以来无性命之忧。不过如今染了风寒,却疲于奔波,劳累至斯,未好生休息,使得体气虚耗过甚,伤了脾肾心血,实在是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可有大碍?”梅疏延听的心里一阵阵发紧,提着心问。

韩大夫道,“既有高明的医者一直给这位公子诊治,老夫想看看药方,否则不敢贸然对这位公子用药。”

梅疏延闻言看向立在一旁的青魂。

青魂也看出这位大夫还真有些本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天不绝给苏子斩开的调理药方。

那韩大夫伸手接过,一看之下,惊叹不已,“这药方极妙,正对这位公子的症状,简直妙不可言。”话落,他啧啧称赞,“有这药方在,老夫就不班门弄斧另开药方了。”说完,他盯紧青魂,“敢问,这是何人所开的药方?”

青魂想想天不绝的名号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但还是小心为上。当即摇头,“无可奉告。”

那韩大夫眼底现出一丝失望,有些舍不得地将药方递回给青魂,“依照这药方,给这位公子煎药服下,这位公子只要不再劳累,养一段时日就会生龙活虎。”

梅疏延松了一口气,他清楚苏子斩是累的,实在难以想象,他早先还与云迟生龙活虎地打了一架,半丝没吃亏呢,没想到身体如今这般虚弱。

他亲自送韩大夫出门。

韩大夫走到门口,还是有些心有不甘,惦记着开出那药方的人,悄声问梅疏延,“梅大人,您可否告知那药方是何人所开?不瞒大人,老夫是个医痴,见到了这般好药方,不知何人所开,着实睡不着觉。”

梅疏延大半夜派人将韩大夫抓来,心里有些歉疚,但青魂既然不说,他也不能强行问,摇头,歉然地说,“抱歉,本官也不知。”

韩大夫低声嘀咕,“这样精妙的药方,除了我师叔天不绝,我还真想不出这普天之下谁能开得出来。”话落,他对梅疏延又说,“劳烦大人帮我问问,可是我那师叔?近来我听闻他在京城现身了,不过又离开了。”

梅疏延一怔,刚要点头说好,里屋传出苏子斩的声音,“表兄,请韩大夫留步。”

梅疏延立即转身,“子斩?你醒了?”

苏子斩虽头脑沉沉,疲乏至极,但意识睡了七分醒着三分,对于梅疏延给他请大夫,青魂在一旁看着,他也懒得理会,听之任之,自顾自地睡着自己的。但如今听那韩大夫喊天不绝师叔,猛地一醒,想着天不绝出身神医谷,这韩大夫难道也出自神医谷?

他可没忘了天不绝早些年研究出了那张药方曾给神医谷的人看过,而那个人,是他的师兄。

他只有一个嫡亲师兄,在三年前驾鹤西去了。

青魂出现在门口,冷木的声音拦住韩大夫,“我家公子请韩大夫留步。”

韩大夫也愣了好一会儿,但他正想知道药方出自何人之手,便痛快地点头应了,折回了里屋。

苏子斩已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虽苍白,但容色却清贵,一双眸子清凌凌地清寒锋利,看人的时候,虽寻寻常常一眼,便也给人莫名一股从脚跟升起的寒气。

韩大夫身子一抖,似被冻着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第十六章 (二更)

韩大夫行医救人,这些年,见过无数人的容色眼睛,但都没有一双眼睛如面前的这位公子一般,冷的让人看到就周身打寒颤。

他在被半夜从暖和的被窝里拖来给这位公子看诊,见到这院子里清一色的护卫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位公子不好惹,如今见到醒来的他,更是深有体会这种不好惹。

他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张药方子胡言乱语,惹上麻烦。

苏子斩盯着他,以他的聪明,自然能看出韩大夫心中所想,他也不兜圈子,寒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你与神医谷是什么关系?与天不绝是什么关系?”

韩大夫咯噔一声,想着他早先嘟囔那一句声音极小,这位公子本来昏睡着,他已走到门口了,难道他竟真的能听得清楚?他白着脸看着苏子斩。

苏子斩对他道,“我没耐心,你最好快些说,别让我再多问一遍。”

韩大夫看着苏子斩,想着那张药方,抖着声音问,“敢问公子,您的那张药方,可是出自天不绝之手?”

“嗯,是。”苏子斩颔首,没否认。

韩大夫大喜,“我就猜出普天之下,除了他,没人能开出那般精妙的药方,连我师父也不能。”

“你的师父是谁?”苏子斩问。

韩大夫觉得天不绝既然给苏子斩开了那个药方,救治他,想必这位公子与他渊源极深,立即喜形于色地问,“敢问公子,如今他在哪里?”

苏子斩沉了眉目,“我问你话呢?没准你问我。”

韩大夫一噎,打量苏子斩眉目,犹豫了一番后,说,“我的师父是元道子,天不绝的师兄。天不绝是我师叔。”

苏子斩暗想果然是,他立即问,“我问你,天不绝曾经在元道子面前显呗过一张药方,你可知道?”

韩大夫一怔,想了想,恍然地说,“是一张师叔研究的关于古籍记载的白疱瘟疫的药方。”

苏子斩眯起眼睛,“你既然知道,可知道元道子将这张药方都给过何人看过?”

韩大夫心下纳闷,不明白苏子斩问他这个做什么,但看着苏子斩的脸色,他还是如实说,“师父曾给我和师弟看过,当初师父十分感慨,说师叔于医术一道,简直有着惊天的天赋。若不是师叔不喜俗务缠身,不喜掌派掌门身份,他是最合适的神医谷掌派掌门人身份,轮不到他做神医谷掌派人。”

“他只给你们师兄弟二人看过?”苏子斩盯着他问。

韩大夫觉得苏子斩眼中神色似乎更锋利了,呐呐地点头,“是,是啊。”

“到底是不是?”苏子斩声音又重了些。

“是。”韩大夫果断点头,心想着年纪轻轻的公子,怎么这般震慑人,他一把年纪了,真有些受不住。果然是有着不同寻常身份的贵公子,这得天独厚的贵气就让人腿软。

苏子斩又问,“你的师弟是何人?”

“如今的神医谷掌派闫旭。”韩大夫立即道。

苏子斩看着他,“你既是神医谷的人,为何出现在这兆原县?不在神医谷?”

这问话十分有跳跃性,韩大夫一时有些跟不上趟,摸不清苏子斩到底想知道什么,只能勉强跟着他的问话回答,“我如我师叔一样,不喜欢神医谷俗务和规矩,便在三年前我师父仙去后,我效仿师叔,叛出了师门,半年前游历到兆原县,因遇到一位故友,便逗留了半年,本打算近日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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