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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545)

夏缘抿着嘴乐,“你打不过他的。”

陆之凌认真地看了夏缘一眼,“他打架很厉害?”

夏缘笑着点头,“自然是极厉害的。”

陆之凌挑眉,“对比太子殿下如何?”

夏缘肯定地说,“与太子殿下打个平手。”

陆之凌欷歔一声,哈哈一笑,“那我倒也想与他打一架试试身手了,即便打不过,与高手过招,想必也受益良多。”

夏缘笑着不再多说。

转日,安十六与安十七带着人前往北安城挖掘被毁去的地下城,同时,花家暗线传回消息,未查出那三十万兵马的下落,就像是在原木岭横空消失了一般。

花颜吩咐,“没有人能凭空消失,即便我动用灵术也做不到,将原木岭掘地三尺查个遍,原木岭大约也有机关密道,那些太多的痕迹定然是为了掩饰密道。”

安一得了吩咐,带着人亲自去查。

次日,天不绝行针对花颜已不起效用,花颜从晨起便疼痛难忍,疼到最难受除,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滚落,她从小到大,从不轻易哭,但此时疼的眼睛都红了。

天不绝也是束手无策,来回在房中走溜溜。

夏缘更是急的落泪,不停地对天不绝问,“怎么办呢师傅?除了五百年的人参,还有没有能用的药?她这般疼下去,会生生疼死的。”

天不绝烦躁地说,“若是有别的药,我能不给她用吗?身体枯竭,非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不可滋养。”话落,瞪着夏缘,转了话音,“不过替换盘龙参的离枯草都被你想到了,你再想想,也许是我人老了糊涂了,一时想不到也说不定。”

夏缘闻言立即绞尽脑汁地想什么能代替五百年以上的人参。

她想的脑瓜仁疼,却也想不出来一种药能代替,本源灵力枯竭不同瘟疫,无论是价值贵的药还是价值廉价的药,只要有同样的药效就行,但是花颜的身体显然非稀世罕见的名贵之药不能滋养,五百年的人参已是万金难求,这世上万金难求的药只那么些,摊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还有什么药能代替五百年以上的人参?

天不绝想不出来,夏缘也想不出来。

花颜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疼的狠了,她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嘴角被她咬出了血,夏缘怕她咬坏了,连忙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实在没办法之余,她无能为力地攥着花颜的手哭,“花灼这个混蛋,怎么还不没派人送来五百年以上的人参。”

花颜觉得身体每一寸,哪怕呼出的空气都是疼的,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流失,血液枯竭到一点儿不剩,干涸到已发焦。

她渐渐地从心底最深处生出无力来,那无力如枝蔓一般渐渐地散开散出体外。上一世,灵魂被强行聚生她死活不愿但又无可奈何的那种无力,如今日似乎如出一辙。

她想着,她真没想到现在会死,她一直以来相信五年后才是那个过不去的砍。但如今,她觉得,她似乎距离死亡极近了,只差临门一脚。这一脚只要她闭眼。

第四十六章 (二更)

只要她闭眼,就会像命运屈服,只要她不抗争,就如四百年前太祖云舒对她招魂聚魂想让她起死回生一样,真的拦住了她奔赴黄泉的路。

四百年前,是太祖云舒想让她生,这一回,是阎王爷在招她的魂。

花颜不敢闭眼,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想过死,从很久以前就想过,但从没想过在自己还有留恋还有很多未做之事没做完时离去,她想与云迟大婚,想给他生个聪明伶俐与他模样一般无二的孩子,她还想看着他坐拥天下熔炉百炼天下……

她想干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若是哪怕给她五年的时间,她也许也不会有这么多未尽之事,她会用五年的时间尽力地都做完,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但是如今,她若是就这么死了,她会有太多的未了心愿和无限的舍不得。

就在这时候,她离死亡那样的近,但心底却都是不想死的生念。

她如倾轧在大海泥沼中,往前一步是黄泉路彼岸花,是她四百年前一直想跟随怀玉踏进去的路,但是如今,她一步也不想往前走,她只想往后退,只想看到云迟,只想与他相守一世。

似紧紧地抓住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她嘶哑地出声,“云迟。”

夏缘心慌地攥紧花颜的手,哭的泪眼朦胧,“花颜,你一定不要有事儿啊,你要挺住,你想想太子殿下,你再想想花灼,他很快就会送来五百年的人参,只要你再坚持一日,就一日,他一定会到了,他如今定然急急赶来这里。”

花颜很怕她坚持不住,她心里涌出的是无尽的撕扯和怕意,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种怕,哪怕是在南疆蛊王宫夺蛊王时,面对暗人之王,那一瞬间几乎就要一掌拍下要她的命,但是她没有怕的感觉,她不畏惧死,被云迟所救后,她只有庆幸和感慨姻缘天定。

四百年前,她有过怕,怀玉先她一步喝毒酒而死,她怕她追不上他,怕他不等他,后来云舒为她聚魂起死回生,她怕真被她复生,在怕到极致时,竟然陡生一股孤勇,对自己下了魂咒,决然的没给自己留后路。

如今,她发现这怕更猛烈,更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绝望地觉得,大约她的存在就是不合天理,哪怕她为救百姓做了很多善事儿,哪怕她担了太子妃的身份为爱太子之爱而心怀天下心系万民百姓。

天理难容那四个字在这时她终于深刻地理解和体会了。

如今,她如被阎王爷扼制住了咽喉,死死地掐着她拖着她收魂,来自天道的惩罚,似在这一刻,悉数都砸到了她身上。

天不绝曾说她有一颗强大的灵魂,但如今,那双死神之手就掐住了她灵魂的咽喉,她拼命地喘气拼命地向生,但似乎都奈何不了死神之手誓必要拖她进黄泉。

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悲愤。

她不是故意不去黄泉,四百年前,她一心想去的地方就是黄泉,但太祖云舒以及命运之神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她想去的地方没能去成,无可奈何启动魂咒,锁了自己的灵魂。

她以为,重获新生,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她与云迟的姻缘是命运注定。她努力地学会如何爱人,如何对人好,努力地不步上一世的后尘,为了帮助云迟,以他志向立志,她不止自己搅进了南楚江山社稷,还拉着花家淌进了浑水中。

可是,到如今,却要让她去死,她怎么甘心?凭什么?她注定不能以自己的心愿而活?

两世,她想死不能?想生亦不能?

这股悲愤,如江河滔滔,奔涌而来,淹没她,似将干涸的心田一下子填满,陡然地冲开了那一双紧攥着她的手,她张开紧咬的嘴唇,“哇”地一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夏缘骇然地惊起,惊骇至极地大喊,“花颜!”

天不绝也惊变地大喊,“花颜!”

陆之凌一下子冲到近前,一把抱住花颜,惊骇得都变了声,“妹妹!”

花颜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心底一松,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夏缘身子哆嗦如抖筛,颤着音喊天不绝,“师……傅……快,快……”快什么,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天不绝也哆嗦地给花颜把脉,这一把脉,他脸色顿时一灰,一双老眼也红了,手哆嗦地离开,去探花颜的鼻息。

夏缘见他如此举动,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采青手软腿软地伸手去接夏缘,不但没接到,也跟着夏缘一起倒在了地上。

陆之凌急的吼出来,“天不绝,你快想法子,妹妹,妹妹你醒醒,你与太子殿下还没大婚呢。我在西南境地时,你写信给我,不是说早早就想与太子殿下要一个孩子吗?你心怀大义,若你出事儿,你想想,太子殿下会如何?南楚的江山会如何?你若是没了命,我们这些在乎你的人还有几人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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