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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838)

朝局瞬息万变,朝堂上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谁的背后有谁,哪件事情的背后牵扯了谁,怎样处理,才是对朝局的当下和未来有利。

短短半个时辰,五皇子受益匪浅。

他虽然意犹未尽,但见天色已晚,也怕花颜身子受不住,主动地打住话,“四嫂,剩下的我自己领会,明日你再教我,今日你该休息了。”

花颜也的确是累了,尤其是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呢,点点头,出了书房。

五皇子并没离开,而是在书房掌灯夜读。

夜里的风清清凉凉,拂去了白日的酷热。

方嬷嬷在一旁说,“太子妃,您坐轿子吧。”

“天色夜不太晚,走走吧!今日坐的时间太长,还是走动走动的好。”花颜摇头。

方嬷嬷趁机劝说,“您明日一定不能像今日一样了,这样劳累下去可不行。”

“嗯。”花颜颔首,“明日早朝上,我就告诉诸位大人们一声,别芝麻大点儿的事儿也写一篇折子。今日批阅的一半奏折都是废话连篇,让他们从今以后简略精准地说要说的事情,屁大点儿的事儿,就不必写奏折了。若是我看到谁再写无用的折子,就罚奉一年。”

方嬷嬷十分赞同,“这样也好,总之不能累着您。”

回到凤凰东苑,花颜也顾不得再想云迟再想乱七八糟的,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下时,安书离、梅舒毓、安书烨已带着二十万京麓兵马出了京城百里。

安书离和梅舒毓带兵离京,并没有在京城弄出动静,甚至除了少数几个太子近臣和东宫幕僚外,其余的朝臣们都不知道此事。

于是,第二日早朝,当朝臣们看到本来放置的太子殿下的椅子上坐了太子妃花颜时,都震惊地看着她,齐齐地心想,太子妃怎么上朝了?

花颜今日穿了太子妃的服饰,很是隆重,她本是一张绝美的脸,穿寻常的碧色湖水色衣裙,三分娇媚,七分柔软,怎么看起来都温柔无害,掩盖了她内在的凌厉和锋芒,此时她一身华服,眉眼的锋芒和清凌凌的清艳之色怎么都掩不住。

朝臣们很想张口问问怎么回事儿,但看着这样的早早在上坐在太子殿下位置上的太子妃,一时没敢出声。

直到皇帝从帝政殿来到金銮殿,朝臣们三跪九叩之后,皇帝当朝宣布了太子妃协助五皇子监国的圣旨时,朝臣们都懂了今日太子妃上朝的目的。

朝臣们找安宰辅,找了一圈,发现安宰辅不在,今日没上朝,不知做什么去了。

朝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心里琢磨着这事儿该不该劝谏一番,太子殿下的椅子是能给太子妃坐没错,但这不是东宫,是早朝,是金銮殿,这显然是后宫干政啊。

不过,心里又隐隐觉得,皇上都下圣旨了,圣旨一下,就算劝了,能收回成命吗?

朝臣们前所未有地陷入了揣摩和挣扎纠葛中,以至于,金銮殿上,半晌没人出声。

五皇子站在朝臣最前面,瞅着上座的花颜,四哥的椅子比父皇的椅子只矮了半个玉阶,以前四哥坐在那里时,便威仪天成,如今四嫂坐在那里,几乎与四哥一模一样的威仪,让人几乎恍惚地以为四哥坐在那里。

朝堂上唯一的女官赵清溪此时也分外敬佩花颜,她比花颜差在哪里,似乎再也不需要人说。

一片寂静中,花颜倒是先开了口,“小忠子,把我昨日批阅的奏折,哪位爱卿上奏的,当朝发给哪位爱卿。众位大人们都看看,我当不当的起坐在这里。若是心服口服,那从今以后,安宰辅或者太子殿下回来之前,我协理五皇子监国,大家就给点儿面子,兢兢业业,共同为南楚社稷,别惹事儿,否则,各位不给我面子,我也就不给各位面子。”

第八十九章

花颜此言一出,朝堂上更是静的落针可闻。

小忠子带着东宫的内侍将一摞摞奏折搬上殿,对着朝臣们分发下去。

朝臣们接连拿到自己的奏折,看到上面的批语,心中不止心惊,而是分外震惊。

这是太子妃批阅的奏折?

这字迹,这笔锋,这批阅的内容,何止是精准地把控了南楚的朝局?更是将朝臣们明里暗里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藏着的心思显然摸得极其清透清楚。

薄薄的一本奏折里,透过批阅的字里行间,让他们看到了高悬在明镜上的上方宝剑。

何人敢不心服口服?

自古以来,一本奏折内外,明里暗里,藏着多少机锋,若不是深谙此道,一定不懂。

哪怕是安宰辅,在太子殿下离京期间,初初监国之时,代殿下批阅的奏折,也偶尔有疏漏,虽十分细微,但也够朝臣们揣摩出安宰辅对朝局把控的深浅。

可是太子妃批阅的奏折,每位大臣们拿到自己那份批阅返回来的奏折时,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和惊涛骇浪。

“给朕几本瞧瞧。”皇帝在位二十年,对朝臣们的心思能从他们面上露出来的情绪里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也想看看花颜批阅的奏折。

小忠子立即拿了几本奏折过去,正是昨日花颜给五皇子讲解的那几本。

皇帝逐一翻开奏折看罢,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第一次升起对这个儿媳妇由内而外的敬佩,他哈哈大笑,“花颜,好,太子妃,好!”

伴随着皇帝高兴至极的叫好声,朝臣们也醒过神,齐齐叩首,“太子妃千岁。”

这话,代表着认可与心服口服。

这样的太子妃,由不得他们不服,她能批阅出这样的奏折,有治理江山之能,有翻云覆雨手,不服的人,可以预料,没有好下场。

南楚走过四百年,已不是以前的南楚,太子殿下能破格提拔赵清溪入朝,皇上能下圣旨让太子妃协助五皇子监国,南楚将来什么命运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不看太子殿下本身,就看他选妃的眼光,就看如今端坐在金銮殿上的太子妃,南楚也不会垮。

这一个早朝,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花颜监国,也没有一人对花颜批阅的奏折照章行事提出异议。

下了早朝后,皇帝对花颜说,“颜丫头,你晚些再出宫,朕与你说说话。”

花颜含笑点头。

二人前后出了金銮殿,皇帝十分高兴,“颜丫头,你说,太子平乱,何时能归?”

花颜笑着摇头,“回父皇,这我可说不准。”

“嗯?你批阅奏折十分老道,依朕看,太子监国几年,也就做到你这般。你在朝臣面前都不谦虚,怎么在朕跟前谦虚了?你就推测推测,也让朕听听。”皇帝背着手看着她。

花颜无奈地笑,“苏子折十分厉害,是个极狠的角色,只要达到目的,不拘泥什么手段。他不爱百姓,可以说也不爱自己,更没有良善之心,他可以不管不顾豁出去,把江山搅垮,遍地灰飞他眼睛怕都不眨一下。而云迟不同,他仁爱子民,心怀大义,为南楚社稷,为众生百姓。他受的牵制太多,有些黑暗的手段,若是危及百姓,他必然不会用。这一仗能打多久,真是不好说的事儿。”

皇帝闻言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朕把太子教导的太仁善爱民了。没教给他帝王之路,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掌控天下,首先踩的就是鲜血白骨。无论是百姓的,还是反贼的。”

花颜摇头,“父皇,云迟这样很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若非他仁爱百姓,深得民心,也不会受天下百姓推崇。最起码,清查天下各大世家,也连带着富商富户们自发向朝廷捐献粮草,使得如今国库充裕,最起码,不惧怕因为粮草供给不足而影响平乱战事。这不是哪个太子能做到的。父皇该为教导出这样的太子而骄傲。”

皇帝颔首,被花颜说的一番话心中畅快,“你说的对,是朕狭隘了。为帝者,怎么能不仁爱子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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