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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85)

小忠子带着人抬来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的,送进了里屋屏风后。

花颜耳朵很敏感精细地听到里屋传来簌簌的脱衣服声,不多时,轻微的入水声,她向来很厚的脸皮烧了烧。

小忠子为花颜斟了一盏茶,“太子妃,奴才已经吩咐厨房熬了姜汤,稍后就端来。您虽未淋雨,但今夜寒气重,也要喝一碗。”

花颜点头,对他问,“这院落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小忠子向屋内看了一眼,只听到屋内有水声,再无其余动静,他垂首说,“回太子妃,殿下这院落侍候的人不多,除了几个奴才住外,其余的房间倒是有,但都另做用途了,不能住人。算起来,没多余的房间。”

花颜挑眉看着他,“你确定?”

小忠子头垂得更低了,“奴才确定。您是主子,这院落里其它的房间,您都是住不得的。”

花颜沉了脸,盯着小忠子。

小忠子额头冒汗,死死地摇头,“奴才不敢诓骗您,是真的没有。”

花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过早先那雨披重新往身上披,披好后,抬步就往外走。

小忠子惊喊,“太子妃,雨太大了,天黑路滑,您这是……”

花颜不理他,径直来到门口。

她还没踏出放眼,一抹黑色的影子便立在了门口,伸手一拦,冷木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请回去。”

花颜一怔,看着这拦住他的人,顿时笑了,“云影,你还想再晕倒一次?”

云影身子一颤,但依旧稳稳地拦在门口,“太子妃贵体万金,万望爱惜。”

花颜“嘁”了一声,“淋点儿雨也死不了人,你这般拦着我做什么?别忘了,我与你家殿下只有赐婚,没有大婚。”

云影站着不动,依旧是那句话,“太子妃请进去。”

花颜晃手。

云影闭息,依旧一动不动。

花颜看着他,冷笑,“吃一堑长一智,学乖了嘛。”

云影不语,微微地垂下了头。

花颜见他雷打不动,如柱子一般杵在那里,也不在意房檐落下水打个透湿,她无奈,哼了一声,转身又回了屋。

小忠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云影离开了门口,隐退了下去。

花颜解了雨披,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迟还能吃了她不成?他堂堂太子,虽然无赖无耻,但不至于下作到那等地步,否则真是无可救药了。

这样想着,她便坦然起来,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小忠子见花颜神色放松,不似发难的模样,连忙出了房门,不多时,端来了两碗姜汤,将一碗推到了花颜面前,另一碗送去了里屋。

花颜捧着姜汤,一口一口地喝着,觉得这姜汤熬的有点儿辣,喝下肚,胃里便热辣辣的,真是驱寒。

一碗姜汤下肚,里屋已经没了水响。

花颜想着睡床的确是好,可是她该进去抢他的床吗?她看了一眼天色,顶多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她将就一下得了。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子上。

云迟沐浴后,穿了一件松松的软袍,喝了一碗姜汤,没听到画堂传来动静,他缓步走出里屋,便见到趴在桌子上已经睡去的花颜。

他走到她身边,不客气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花颜立即打跑了瞌睡虫,眼皮睁开,怒道,“你放下我,你要做什么?”

云迟抱着她进了里屋,随手将她外衣扯掉,然后轻而易举地褪了她的鞋,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干脆利落,然后将她放在了床里侧,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嗓音温凉地说,“你放心,我不动你,这里有床给你睡,你便没胆子不敢睡吗?”

花颜一噎,瞪着他。

云迟不再理他,也上了床,躺在外侧,扯了另一床薄被搭在身上,挥手一阵风落下了帷幔,顺带着熄灭了灯。

屋中暗了下来,帷幔内更是一重狭小的天地。

花颜只觉得云迟的气息轻轻浅浅,她自己的气息几乎不稳,她一时间大脑回路短缺,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同床共枕了?

外面,雨声极大,老天爷似乎要把整个春天没下够的雨都补到这一天。

这样的大雨,若是只下在京城还好,若是下在别处,恐怕会引发涝情吧?

她想着,便脱口问,“每年这个春夏的时节,钦天监观天象,能测出哪里有大雨灾情吧?”

云迟“嗯”了一声。

花颜皱眉,“这样的大雨,怕是要下上一日夜,除了京城,还会下到哪里?”

云迟平静地道,“川河口一带。”

花颜闭上眼睛,“明日之后,你算是有的忙了,不会太闲了。”

云迟笑了笑,她的意思是她找麻烦他没空应对了吗?他温声道,“天灾不可避免,我一直都不太闲,但即便如此,我也能抽出手来理会你的,所以,你任何时候都不要报什么希望。”

花颜忿忿地骂,“混蛋!”

第八十五章 (二更)

花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云迟比她睡得快,他呼吸均匀绵长,她用了好久才将之排除在耳膜外睡着,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

外面依旧下着雨,雨声极大,打在房顶上、地面的青石砖上、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挑开帷幔,看向窗外,天地被雨帘遮掩,昏沉沉的,看不出时辰,她转向房中的沙漏,见已经过了响午。

她推开被子,见床头放着叠得整齐的干净衣裙,她怔了一下,拿起穿戴妥当,下了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动静,秋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您醒了吗?”

花颜“嗯”了一声,扫了一眼房间,的确是云迟的住处没错,她道,“进来吧。”

秋月挑开帘子,走进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花颜后,才神色古怪地说,“小姐,奴婢记得您昨夜本来是在西苑与七公主一起入睡的,可是怎么就变成了在东苑睡了?若不是今日早上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忠子传话让奴婢来这里侍候您,奴婢还不晓得。您这可真是叫人糊涂了。”

花颜想着昨夜她拉着七公主出去做的事儿,没知会她,她自然不知道。昨夜她被云迟带回来,忘了七公主还留在春红倌,她看着秋月问,“七公主可回来了?”

秋月不解,“小姐,七公主一直就在房中睡着啊。”

花颜想着原来是回来了,那就行了。见秋月一肚子疑惑,她一边净手净面漱口,一边将昨日做的事情大致简略地说了一遍。

秋月听完,张口结舌,半晌,才无语地说,“小姐,您可真是……”

真是怎么她没说,但花颜知道她的意思,真是太能折腾了。

她想着她便是这样折腾,也没能撬动撼动云迟一分决心,既有些泄气,又有些愈挫愈勇的火气。她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这种情绪,只是觉得,她跟云迟,估计不斗死不罢休了。

秋月见她脸色难看,走上前,将帕子递给她,低声说,“您即便这样折腾,太子殿下都不曾对您发怒治罪,小姐,依我看,您就遂了太子殿下的心得了。这天下,奴婢觉得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如太子殿下这般能包容您的人了。”

花颜擦净脸,将帕子扔到了秋月的脸上,恶狠狠地说,“你是我的人,少为他做说客。我若是嫁进东宫,你就得陪着我嫁进来,若是将来进宫,你更是要一辈子跟着我困在宫里。你这一辈子,就别肖想我哥哥了。”

秋月脸一红,扯下脸上的帕子跺脚,“小姐不知好歹!”

花颜哼了一声,伸手拍拍秋月的脑门,笑得十分邪恶地看着她,“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毁了这婚事儿,我就立马放了你送给他,若是婚事儿毁不成,你就得与我绑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秋月瞪眼,“我怎么会跟了你这样的主子?”话落,气得跳脚,“你在太子殿下那里没挣破渔网破了局,受了气,便拿奴婢撒气,欺负奴婢,真真如公子所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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