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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命(41)

等给他踉踉跄跄地拽出人群后,定睛看时,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里已经不是在长街上,而是到了长街旁边的小巷子口,那拽着自己的人头上戴着个不大的低檐斗笠,脸上还蒙着帕子,显然不是她所找之人,且又不认识。

养真觉着不妥,问道:“你是谁?”

那人并不回答,走的反而更加快了。

养真给他紧紧地握住手腕,无法挣脱,便叫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那人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微微用力,竟把养真拽的扑向前去,他一把将养真抱住,半抵在墙上道:“别出声!”

帽檐的阴影里,养真只看到一双透着阴鸷的眼睛,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暗哑,显然特意做了掩饰。

“你想干什么?”养真皱眉问道,“你要劫财?我的钱都在奶母那里。”

她隐约听见了一声淡淡地嗤笑,心却随着这声笑往下沉。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道:“你、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听了,暗影中的眉头微皱,原本握着养真肩膀的手一动,竟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丫头,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怪我,谁叫你……”他低低说了这句,手上蓦地用力。

两个人身形相差甚是悬殊,养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双足几乎离地。

正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只听到巷口上有人叫道:“你干什么?”

这蒙面人一惊,养真趁机踢出一脚,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却让他疼的闷哼了声,手上立刻松了劲儿。

这会儿巷子口上已经有人跑了进来,又大声叫道:“快来人,杀人了!”

蒙面人见势不妙,忍痛放开养真,转身飞快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养真顺着墙边滑落在地上,此刻从巷子口跑进来的那人已经冲到跟前:“小姑娘,你怎么样?”

这声音有些耳熟。

养真正抚着脖子咳嗽,听见这声音蓦地抬头。

她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胡须乱蓬蓬的,两道浓眉毛,看似三四十岁的魁梧男子,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旧。

养真原本惊魂未定,待看见这个人,却笑道:“薛叔叔!”

薛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你是……”

“薛叔叔,我是养真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养真仰头看着来人,也不顾嗓子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声音都沙哑着。

薛典瞪圆了眼睛:“你是养真?是老白的女儿?”他激动地将养真轻轻扶起来。

就在薛典扶起养真的时候,巷子口上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像是姑娘认识的人。”

另一个说道:“可恨先前下手的不知是谁,竟让他跑了。”

“这件事该早点告诉王爷。”

两人飞快商议完毕,当下留下一人,另一个则转身离去。

***

薛典是乔白在军中的生死之交,乔白也曾带薛典回过乔家一次。

那时养真尚小,正是学话的时候,见了乔白叫“爹”,见了薛典不知为何竟也如此叫。

薛典喜不自禁。

乔白见了便玩笑说让他收养真为干女儿,薛典也笑着答应了。

薛典陪着养真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恰好兴儿跟齐嬷嬷等也一路焦急地寻了过来,养真忙道:“薛叔叔别跟他们说方才的事。”

薛典虽诧异,却也答应了。

正齐嬷嬷终于看见了她,十万火急地冲到跟前,又见养真脸色不太对,薛典却衣衫褴褛,便警惕地说道:“姑娘怎么了?”

养真忍着颈间的不适说道:“我方才迷了路,却幸而让我跟薛叔叔重逢了。嬷嬷不认得,他是我父亲昔日的生死之交。”

薛典听到她说“生死之交”,脸上冒出些愧色,低头不语。

齐嬷嬷却放了心:“原来是姑娘认得的,这倒是无妨,我还以为……”她忙打住口,又对养真道:“姑娘,这里人多手杂的,怎么说跑就跑出来,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若有个闪失叫我们怎么跟王爷交代?”

薛典又听见“王爷”,脸色一变,便看向养真道:“是十三王爷吗?我听说你先前给十三王爷带了去,莫非是住在王府吗?”

养真道:“薛叔叔,我现在在乔家里住着。”

薛典松了口气:“我也听说了乔家上京的事,他们待你可好?”

养真道:“薛叔叔放心,一切安好。”

齐嬷嬷本想立刻带了养真回府,又见她在街上跟薛典攀谈了起来,不免不适:“姑娘,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如先回府,就算有什么话,或许……一并回去再说。”

薛典却是个识趣的人,见齐嬷嬷仿佛不待见自己,便一笑道:“既然你在乔家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是了,以后你不可单独一个人出来了,记住了吗?”

这一句自然是提醒养真方才的事,只是因她叮嘱叫自己不要透露,所以如此。

养真却抓住薛典的手:“薛叔叔,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薛典才要回答,却面有难色,旋即又道:“在西城那边。”

养真见齐嬷嬷已经等不及,便道:“薛叔叔,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托你,你可不可以随我先回乔家,我细跟你说?”

薛典迟疑了会儿:“什么事?我、我现下也正有件紧急的事要去料理。”

养真道:“那你改日去乔家找我可好?”

薛典略一思忖终于点头答应,齐嬷嬷见两人说定,忙催着养真回府。

养真一步三回头的跟薛典分别,上了马车后,齐嬷嬷便问养真:“姑娘,那人真的是乔老爷当初的同僚?”

养真道:“是啊,我还曾喊过他干爹呢。”

齐嬷嬷道:“可既然如此,他至少应该是个体体面面的军官才是,怎么竟是这样落魄的模样?起初我一眼看见还以为是个贼,想对姑娘不轨呢。”

养真忙道:“不要这么说薛叔叔。”

薛典当初跟乔白出生入死,但在乔白阵亡后不久,薛典有一次喝醉了酒,也因此贻误了战机,只看在他昔日功劳的份上,这才并没有按照军法斩首,只革了他的职而已。

薛典飘荡多年,最近才来到京城,因为先前就并非出身富豪之家,又没有一技之长,又不善坑蒙拐骗等,自然落魄。

养真听了齐嬷嬷这样说,却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便道:“嬷嬷,你这里有多少钱?”

齐嬷嬷道:“加起来也有百多两,你问这个做什么?”

养真捏着手说道:“方才居然忘了仔细问薛叔叔住在哪里,你拿一些,叫得良得善带了,到西城找到薛叔叔的住处,把银子给他。”

齐嬷嬷吃惊道:“好好地为什么要给他银子?”

养真道:“我记得薛叔叔家里还有个婶婶,你看他衣着那样,家里自然艰难,我又不缺银子,周济一些岂不好?”

齐嬷嬷道:“那、那给多少呢?”

养真想了想:“那就给五十两吧。”

齐嬷嬷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瞪着眼睛说道:“姑娘你也忒大方了,五十两够他们家再买一座房子的了。”

养真嗤地笑了起来:“那、那你说多少?”

齐嬷嬷道:“不管怎么样,给他十两银子也算是极不错的了,现在的小户之家,一二两银子能过几个月呢。”

养真见说的这样,这才答应。

当下大家回到府内,齐嬷嬷翻包袱找出十两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很是不舍得,但姑娘吩咐了却也没有法子,当即叫丫头唤了得善跟得良两个,按照养真所说如此这般交代了。

这两个小厮跟杏儿一样,也是养真从钱家庄上带过来的,十分的可靠,得了吩咐便立刻出门去了。

齐嬷嬷因为拿了那么大笔银子,很是肉疼,又不便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赵芳敬给养真花的,她喜欢怎么用自然怎么用。

不料那得良得善去了大半天,天黑才回来,到里头对养真说道:“多方打听,人倒是找到了,只是他不肯要,把我们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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