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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命(80)

起初不当回事,谁知慢慢地病倒的人越来越多,药铺里人满为患,一应的大夫都忙的团团转,往往是在这家还没进门,那家就有人来请了。

养真因为预先预防,在下雪之后不许府内的人出门,又让他们格外留心,因此府中还没有人患病。

慢慢地,不知哪里传出的风声,说是这场风寒跟南边的疫病是一体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日赵芳敬进宫面圣,王驾从大街上缓缓驶过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嚷道:“前头十字街那边有善人派发治疗风寒的汤药,大家快去领啊。”

赵芳敬撩起轿帘往外看了眼,望着外头雪地中奔走相告的身影,微微一笑将帘子放下了。

十三王爷才进午门,还没到乾清宫,远远地就见有一队人飞快地往这边而来。

为首一人不是别人,竟正是王贵妃。

赵芳敬早站住了脚,等贵妃到了跟前,才行礼。

王贵妃急切地看着他,有口无心地问道:“多日不见王爷,不知向来可好?”

赵芳敬见她玉容憔悴,不像是昔日那样艳光四射的,便道:“多谢娘娘下问,一向安妥无事。”

贵妃勉强一笑:“王爷自然是个多福的人……所以上次皇上才把南边的差事交给王爷,王爷果然不负重托,我还没有向您道贺呢。”

赵芳敬道:“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贵妃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色,咬了咬唇,终于把心一横道:“其实、其实我是有一件事要求王爷!”

赵芳敬心中早就猜到,却故作不知。

贵妃紧紧看着他道:“我知道皇上想把养真许配给尚奕,我求王爷……千万不要答应此事!”

赵芳敬道:“这、不知是为什么?”

“天师有过批示,若谁娶了养真便会……皇上自然也跟王爷说过。”贵妃的眼眶泛红,哽咽难忍。

赵芳敬垂眸不语。

贵妃见他不表态,急得握住他的衣袖:“我求王爷答应,我宁肯自己去死,也觉不忍心看尚奕有什么意外!”

赵芳敬将衣袖轻轻撤回:“娘娘如此不愿,当初又何必苦求皇上呢。”

贵妃后悔不已,垂泪道:“我已经日夜悔恨自己的造次了。如今我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王爷……皇上不理我,可是皇上自然不会不听王爷的主意。”

赵芳敬微微蹙眉,才道:“我自然也不想尚奕有什么意外。事实上我已经跟皇兄说过了,我不愿见任何一名皇子有碍。”

贵妃听他的话语松动,心中像是升起一丝希望:“王爷慈心,正是如此!尤其是我为人母亲,如何舍得……”

赵芳敬道:“可若不是从皇子中选,又有谁可以冲了这个劫呢?”

贵妃哑然,这些日子来她不是没想过找别人,但是思来想去,总没有极合适的人。

赵芳敬却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着急,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总不会害了尚奕。毕竟养真是我带回京内的,如今是这般批命,只怕她嫁了人也不得快活,我如何忍心?”

贵妃似懂非懂,赵芳敬道:“我如今有一个主意,稍后娘娘自然知道。只不过未必能成,若必要的时候,希望娘娘能有一臂之力。”

赵芳敬说了这个,向着王贵妃略一欠身,往旁边走开一步,继续向乾清宫去了。

贵妃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突突乱跳,虽猜到赵芳敬好像是要替尚奕开解,但到底用什么法子……她却一点头绪都猜不出。

可听他最后的话,似是需要自己相助,不管如何,只要能把儿子护住了,自然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贵妃长吁了口气,连日的悬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当即带人先回了祈德宫。

乾清宫内,宁宗因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太医用了五六日药,都不能见效,赵芳敬进见的时候,宁宗正气的要砍太医的头。

赵芳敬忙上前拦住了,又给那人求情,宁宗才一挥手把人斥退了。

宁宗咳嗽数声,因为疾病缠身,便没好气道:“你这阵子也不进宫,到底忙什么去了?”

赵芳敬道:“之前因为领了皇差,沉湎于俗事之中,未免荒废了道业,人也心浮气躁,这几日臣弟在府内斋戒沐浴,诵了几日的道经,才觉着内心清净许多。”

宁宗微怔之下,哑然笑道:“是真的清净了?亏得你没有当皇帝,不然的话,看看你哪里有诵经的时候。”

宁宗说了这句,又咳嗽了两声,叹道:“听说京城里有一多半的人都病倒了,没想到连朕也如此,这两年真真的不大太平。也不知上天到底有什么喻示。”

赵芳敬道:“不过是时气不太好而已,皇兄不必如此颓丧。”

宁宗道:“朕的确很是颓丧,如今若是有什么喜事来冲一冲就好了。是了,朕上次跟你说过的养真的亲事,你想的该有结论了吧?”

赵芳敬道:“臣弟闭门苦思了许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只是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宁宗听他似有弦外之意:“你说的结果?是什么?你且说来。”

赵芳敬道:“臣弟觉着,让尚奕娶养真不妥。”

宁宗皱眉道:“你心中另有人选?”

“是有。”

“快说是谁?”

赵芳敬不疾不徐地说了一个人。

宁宗听了,简直不敢相信,他直直地瞪着赵芳敬:“你、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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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程晋臣带了乔桀一同来到樱桃巷。

自打下雪,钱丽月也从庄子上来到了京城陪伴养真跟谢氏,她是个极活泛的性子,有了她在,宅子里的声响都多了好些。

且加上之前阿黄生了小狗崽子,丽月挑了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小狗抱了来京,送给养真。

养真见那狗子乌溜溜的眼睛,湿润的鼻头,跑起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上下翻飞,真是可爱非常。养真自然也喜欢的了不得,因为它是下了雪来的,所以将其起名“小雪”,又见小狗怕冷,她进进出出的便每每抱在怀中。

如此多了一个小丫头,一个小狗子,这宅子更加热闹了。

程晋臣带乔桀来的时候,丽月正从后巷里买了新出炉的肉饼回来,乔桀一进门就嗅到了香气,顿时垂涎三尺。

丽月先前虽住在乡下,却也听说了乔家不地道的做法,因此见了乔桀也恨屋及乌,忙把肉饼藏起来,哼道:“没有你的。你想吃,自己回你府内吃去。”

乔桀笑道:“你可真小气,我四姐姐却没你这样小气巴拉。”

丽月气不过,偏偏撕了一角肉饼,低头喂给小雪。

乔桀叫道:“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狗吗?”

丽月哼道:“那当然,我听陆爷爷说过,人要是没心肝起来,畜生都不如呢。”

乔桀吐舌,便对养真道:“四姐姐,你看看她的嘴多不饶人,难为你还留她在府内。”

养真笑道:“你们怎么一见了就吵?”

当下吩咐丽月给乔桀一张饼吃,丽月才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张,扔在盘子里给他,却又自己拿了个盘子又放了张肉饼,笑容满面地送给程晋臣。

程晋臣忙谢过,丽月才又欢天喜地的去哄小雪了。

程晋臣见他们各自忙各自的,才对养真道:“我二姐姐也染了风寒,府内好几个都病倒了,一时出不来,还好妹妹你安然无恙。”

养真忙道:“程哥哥来的时候可看见街头上放药的了?”

程晋臣不以为然道:“看到了,有好几处,闻着古里古怪的,虽然有些人去取,但多半是些穷苦人,或者街头流浪乞讨的,也不知是谁发的药,又好不好用。”

养真笑道:“程哥哥回去的时候也去讨一碗,回去给二姐姐喝了,然后再服日用的治疗风寒的药就是了。”

程晋臣起初以为她是说笑,突然看见养真的笑意,他毕竟聪明,愕然道:“敢情、那跟妹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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