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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25)

宴好:“……”

“要还觉得伤口是假的呢?”

杨丛靠在沙发边坐下来:“那就开电脑上QQ视频,老子抠开伤口,用流出来的血涂一脸。”

宴好眼角抽抽:“就为了请个假,至于吗?”

“至于,”杨丛抱着胳膊闭眼,帅气的脸庞一片消沉,“老子失恋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烦得一逼。”

末了来一句:“小好,你说我为什么会输?”

宴好蹙眉:“那晚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消化又是另一回事。”杨丛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这人呐,身上有三样东西是管不住的。”

他伸出食指:“一,嘴。”

又伸出中指:“二,鸟。”

接着把无名指竖起来:“三,心。”

宴好:“……”

瞥到了什么,宴好脸色刷地一下就阴了,手指过去:“说了不准在我这的沙发上抽烟,你把烟灰都弄上面了,想死是吧?”

杨丛理所当然:“我失恋了。”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了变,屁股开始朝着一个地方小幅度挪动。

宴好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把扯开杨丛,瞪着一处沙发套上的小黑点:“还烧了个洞。”

杨丛底气没那么足地咽了咽唾沫:“我失恋了。”

宴好凉飕飕地扫他:“滚吧你。”

“别啊,生死关头,是兄弟就不能丢下我不管。”杨丛跳起来,“沙发套回头给你换新的,包你满意。”

宴好闻着他衣服上的浓重烟味:“烟有什么好的?”

杨丛饱含深情地悠悠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好,反正就是让人着迷。”

宴好起身去厨房,懒得理睬。

杨丛追着他脚后跟:“小好,我今晚还要在你这睡,明儿回去,伤就说是摔的,你得帮我作证,我爸妈信你的话。”

宴好开冰箱拿喝的:“今晚你睡客房。”

“知道了知道了,我假请到周一,到时候上三天就期末。”杨丛靠着冰箱门,从他手里接过一瓶可乐,“之后就是暑假,不用在学校里待了,省得糟心。”

宴好泼凉水:“放完假还不是要上学。”

杨丛一口可乐卡到嗓子眼:“我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让我爽一两个月不行啊?”

宴好突发奇想:“站好。”

说着就拿出手机,对着杨丛拍了张照片。

“这是你第一次失恋的样子,我存电脑里,过几年给你看。”

杨丛眼睛一瞅,照片里的他穿着白T恤跟大裤衩,头发糟乱,左脸贴着块纱布,眼底有青色,眼睛充血,手上拿着瓶可乐,嘴里还含了一口,鼓着腮帮子,眼神很空。

好他妈一个傻逼样。

——

周日上午宴好代表全家出席一个亲戚的婚礼,揣了个分量足的红包就去了。

地点在市里的朗盛大酒店,二楼。

宴好在亲戚们眼里是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不讨喜,不好相处,年长的那拨人不会像对待其他小孩一样,拉着他问学习怎么样,高考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干什么,有没有交女朋友诸如此类。

同龄人,或者年纪比他小的也不往他跟前凑,只会矜持拘谨地打声招呼。

都不熟。

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熟起来。

宴好落得一身轻松,在角落里见证了一对新人完成仪式。

结婚啊,很神圣的事。

宴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生子了,十八岁的时候这样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同性爱人。

——他的班长。

散场后宴好从大堂出来,拐角处过来一人,跟他撞在了一起。

“小朋友,走路没长眼吗?”

对方三十出头,脸长得有型,眼睛很小,弯腰捡烟的时候,领口里露出一点纹身。

红红绿绿的,似虎又似豹。

宴好抬脚就走,肩膀被抓住了。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就走了?不道个歉?”

宴好拨肩膀上的手,触碰到的皮肉骨骼都告诉他,这人是练家子。

“大叔,你也撞了我。”

“那大叔先道歉,对不起,”男人笑,“到你了。”

宴好嘴闭着,没有配合的迹象。

“这么有个性啊。”

男人突然伸手,宴好没防住,让他挑开了自己的刘海。

“还很漂亮。”

话音落下,男人松了手,把指间没点的烟夹在耳边,往电梯那里走去,“小朋友,有缘再见喽。”

说着就打电话:“江小子,出来见个面啊……”

——

二三十分钟后,四通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陈丰蹲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抽烟,问着立在对面的少年:“我一说见着了你班上那个眉心有小朱砂痣的同学,你就过来了,怎么,同学关系很深厚?”

一边说,一边透过漂浮的烟雾探视。

江暮行冷冷开口:“别跟我学校里的人打交道,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我不想出什么状况。”

陈丰有点失望地砸了砸嘴皮子。

以为这不像人的小子终于有血有肉,有情有欲了。

敢情只是不希望家里的一堆破事在学校传开,影响自己学习。

想来也正常。

这小子没情感的,五年前个子才到他胸口,又瘦又小,上几年级来着,上初一还是小学毕业?那会就被迫扛起破破烂烂的家,也没见露出一丝脆弱彷徨的表情,很麻木。

哪可能会紧张谁。

陈丰想多了,兴致就缩减了一截:“放心,你还你的钱,就没人为难你,大家都是有日子要过的,不会没事找事。”

“你初中高中我们都没调查,至于你那同学,我只是前几天碰巧见到你跟他走一起,就多看了一眼,眉心有那么好看的痣,不多见的,自然就有印象了。”

江暮行的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心思。

“今儿个也是巧,在酒店喝喜酒的时候撞上了,“陈丰半睁着小眼睛,“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脚上一双鞋好几千,想来是不缺钱,零花都是五位数以上。”

江暮行的瞳孔微缩,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戒备的,随时都会主动攻击的姿势。

陈丰被烟呛到了,错过了他少有的一点情绪外露:“你跟那同学把关系搞好,哪天遇上突发情况,钱交不出来了,不还能找他借?”

江暮行把手放回了口袋里:“用不着。”

陈丰轻啧,好心当驴肝肺。

巷子里弥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湿腥气。

陈丰对着青石板弹弹烟灰,瞟了眼已经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想起来一桩桩陈年旧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当年陈丰带人上门,这小子他妈正在摔骨灰盒,扔遗像。

骨灰洒了一地。

这小子就站一边,不哭不闹。

是个狠角色,当是陈丰就是那么以为的,很快也验证了那一点。

这小子冷静地问他们要了所有债务明细,以最快的速度卖了房子,还了第一笔债,带他妈住进一个地下室小破屋里。

陈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事。

T市赶上了百年一见的大雪,要人命。

那一天他们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被他妈一包老鼠药毒死了。

未成年还在苦撑,成年人就先放弃了。

——

陈丰一伙人也是打工的,按照吩咐办事,出了岔子大老板怪罪下来,都得玩完。

因此人是肯定不能死的,死了他们找谁还钱去?

陈丰连夜把人送去医院救了回来,这小子破天荒地叫他一声陈哥,结果当然是有所图,目的是想要打探赚钱的途径。

从那之后的第二年一直到今年,这小子都是按时还钱,他们从来没上门要过。

拿出年轻的身体,打几份工,一分一厘地攒钱,对自己够残忍。

陈丰的思绪回笼,无甚意义地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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