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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经经谈恋爱(69)

“你让我背的文章,我已经背完了一篇,我背给你听啊。”

说着就压低声音背了起来。

江暮行捕捉到少年想词的时候,蹙起眉心的样子,有一瞬很想把他抱进怀里。

——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天边劈下来一道白光,雷声震得玻璃窗发出一串惊叫,暴雨来袭。

生物老师在墙边拍了拍黑板擦:“你们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什么?龙王爷要来?”

“……”

教室里静下来,有些在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有些就只是看看,不动笔。

宴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就把黑板上的东西扒下来,完全不动脑,只是照着抄一遍,而是学着摘取重点,做总结,整理归纳知识点,都是江暮行教的,他慢慢就会了。

虽然免不了要被江暮行查缺补漏。

这会宴好很悠闲,他一边转笔,一边听雨,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看江暮行一眼。

江暮行在做课本上的例题,宴好正打算也做一做,就看见他放下笔,手伸进了课桌兜里。

宴好不是第一次发现江暮行在课堂上看手机,这次有些不一样。

江暮行好像先挂了个电话,然后发短信。

宴好从舒散的姿势变成紧绷,笔也不转了,他有不好的预感,大概过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就突然站了起来。

接着江暮行匆匆请了假就走。

整个过程都被宴好收进眼底,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

——

江暮行在雨里穿行,球鞋很快就进水了,走一步都带着水声,他抹把脸,脚步加快,背后蓦地响起声音。

“班长!”

江暮行高大的身形一窒,他转身,看着少年举着一把小红伞朝自己奔来,心脏剧烈跳了一下。

宴好跑得急了,伞也没打好,他奋不顾身地跑到江暮行面前,气喘吁吁:“给你伞。”

江暮行看他被雨打湿的大半个肩头。

宴好将伞推向江暮行:“拿着啊。”

江暮行头微低着,一滴两滴水珠从他额发上掉下来,滑过他深刻的眉骨跟眼睑,顺着线条清晰的轮廓往下滴落。

像是在无声地流泪。

宴好看不了这样的江暮行,他用食指紧扣一下拇指,做了个深呼吸:“我没带伞,这是夏水的,你凑合着用吧。”

江暮行半晌接住伞,掌心触及到一片湿热的温度,他收紧了五指。

宴好欲言又止:“出什么事了?”

江暮行沉默着。

宴好把潮乎乎的刘海抓乱,江暮行一直都很沉稳,头一次这么失常,一定是家里的事情,不能与人说的隐私,不对他透露合情合理。

他轻声说道:“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开着,不关的。”

江暮行摩挲着伞柄,眼眸低垂。

宴好退出伞下,转身欲要往教学楼方向跑,听见江暮行喊他名字:“宴好。”

“我妈失踪了。”江暮行把伞举到他头顶,为他挡雨。

宴好抽凉气:“不是在疗养院吗?”

江暮行的面部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嗓音却是嘶哑的:“医生护士都找不到她,说是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接下来是一阵短促的静默,雨声被放大,稀里哗啦的砸到伞面跟地上,吵得人心慌。

过了一小会,江暮行再次开口:“我妈应该是受到了刺激。”

宴好的脸上浮现怔忪之色,又被他小心藏起来,他垂眼咬了咬食指关节:“班长,我跟你一起去疗养院吧。”

江暮行一愣:“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一起去,我不一定能帮不上……”

宴好察觉江暮行身上涌出了焦躁的气息,是压制不住才涌出来的,他又惊又怕,硬生生改了口:“我能帮的上的,人多力量大,你别急。”

江暮行慌了,宴好就不敢慌,他必须冷静。

“哪家疗养院,你跟我说,我查一下附近的派出所,不行还能雇人找,我帮你想办法,我能找到人的,你相信我。”

宴好一边拿出手机,一边不停地安抚江暮行:“没事啊,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明明自己抖个不停,还要努力给喜欢的人依靠。

第51章

宴好从来没用宴明城儿子的身份做过事, 这是第一次, 他在电话簿里翻出汪局长的号码打过去,喊了声叔叔。

汪局长有些吃惊:“小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宴好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经过。

汪局长毫不犹豫地答复道:“我这边会立马跟派出所联系, 也会从总局派人手过去。”

宴好留意屋檐下打电话的江暮行,小声道:“最好能安排个心理专家。”

汪局长说行:“你考虑的挺周到。”

“叔叔, 这是我同学的家事,我希望不要惊动到媒体, 一点风声都不能有。”

宴好叹气:“如果被报道了,我还得让我爸出面压,又是一桩事了。”

“事多了, 影响学习, 我高三呢,正是紧张的一年,您说是不?”

汪局长当即给了保证, 非常随和爽快:“放心吧, 我会交代下去的。”

宴好打着伞往江暮行那边走:“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汪局长笑着说,“小好,霏霏年底就要回国了, 她总念叨你,到时候有空来我家吃顿饭啊。”

宴好嘴上敷衍了几句,结束掉通话,他无甚意义地抿了抿嘴。

从前不屑的那一面搬了出来,不觉得委屈厌恶。

只要能帮到江暮行。

——

宴好走到屋檐边停下来, 抬高点伞看江暮行:“是不是老班的电话?”

江暮行:“嗯。”

宴好撇嘴:“也就是你请了假,课上老师还通知老班,他老人家再特地打电话问。”

江暮行阔步迈进雨里,手一伸夺走伞,大半个伞面都倾向宴好:“走吧,去打车。”

宴好知道江暮行很担心妈妈的安危,就没再说什么。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宴好灵光一闪:“班长,你妈会不会是太想你,就自己跑回家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江暮行看着雨:“我跟她说过房子到期换了。”

宴好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公寓……”

江暮行打断道:“她不知道我的新住处。”

宴好看他很利落的侧脸线条,斟酌着问道:“你爸的墓地呢?你妈有没有可能去那儿了?”

江暮行漠然片刻:“没有墓地。”

宴好没明白:“什么?”

江暮行似是动了动唇角,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艰涩,又或是没意义。

“骨灰当年就被我妈洒了一地,我扫掉了。”

宴好闻言,脸色变了变,没敢说话。

“我妈不能看到酗酒好赌的人,她看了就会发病,那是她的病因。”

江暮行像在说故事,没投入情感,置身事外了,很麻木:“因为我爸就是那么毁掉的家,搭上自己一条命,害了我跟我妈。”

宴好心口一阵窒息:“会好起来的。”

他重复着喃喃:“都会好起来的,活着就会有希望,有很多可能性,日子还长着呢,是吧班长?”

江暮行垂眸看他,良久后低低开口:“到我这边来点。”

宴好本能地靠过去。

——

上车没多久,江暮行就有点干呕。

宴好想都不想就用手接。

江暮行没吐出来,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傻啊。”

“谁傻了?我不傻好不好?”宴好耳朵尖通红,“我这是急了……”

车拐弯,宴好往江暮行身上倒,情急之下扶住了他的腿,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

江暮行看他一眼:“坐好了。”

宴好摆出小学生坐姿,故作淡定:“好着呢。”

江暮行:“……”

——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车窗上,街景被一道道清浅水迹分割,模糊,柔化。

车里的收音机播着路况,司机在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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