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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207)+番外

至于这事是真是假,皇帝是真情还是假意,有什么区别?

难道皇帝还能为了保住永宁侯的声名,不顾自己的声名受损吗?只要皇帝爱惜羽毛,那就只能牺牲永宁侯了,何况这事也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没人想要永宁侯死,只要皇帝将永宁侯远远外放为官,或者打发他去边关带兵,许多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周贵妃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但是她不知道,对皇帝来说,这可是件大事。

第二日,早朝时,就有朝臣当廷弹劾卫衍了。

“陛下,臣风闻永宁侯谄媚幸进,蛊惑君心,臣恳请陛下,远小人,近君子,不要被美色所惑!”打头阵的这位御史,就是当日在猎场中想要劝谏皇帝,最后放弃了的那位宋御史。

这位宋御史,倒不是哪一派的人,他这人,为人非常板正,最是看不惯那些靠着谄媚皇帝上进的幸臣,往日里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也是常有的事。

他是听了其他人的议论,才起了弹劾的心。至于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就不得而知了。

美色?

景骊听了他这话,心里忍不住哂笑起来。

“宋爱卿!”他端坐金殿上首,正色回道,“这种无稽之谈,当不得真。再说爱卿这是有多么眼瘸,才会觉得永宁侯有美色可言?”

美色惑主这个帽子,也要真的有美色的人,才能戴上吧,否则岂不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皇帝说他眼瘸,宋御史还想说皇帝眼瘸呢。

永宁侯若有美色,也就罢了,但是他毫无美色,皇帝竟然也能下得了手,皇帝的品味,旁人实在无法苟同。

“臣请问陛下,陛下可是为了永宁侯,才要遣散后宫?”宋御史心里数落完了皇帝,嘴里又开始盘问了。

“爱卿想太多了,朕不是早就说过了,朕要专注政事,才会遣散后宫。”这种事,景骊肯定不能认。

特别是如今,遣散后宫算是半途而废了,卫衍要是沾了这事的边,半点好处都没有,还平添了许多怨恨他的人,景骊认了就是傻了。

“陛下,据起居注中记载,永宁侯一月中有大半个月都在宫中留宿,值宿的时日是不是太多了?”宋御史并非无备而来,反而有证据在手。

皇帝的起居注,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记载,不过有些不能记的事,就是不能记,宫闱之中,说不清的事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件事都能清楚明白,所以卫衍留宿皇帝的寝宫,用的一直是值宿扈卫的名头。

反正值宿这事是真的,至于卫衍是在寝宫的外殿值宿,内殿值宿,还是在皇帝的龙榻上值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爱卿,值宿扈卫之事,不是卿该插手的事。”

近卫的值宿安排,是近卫营大统领的职责,沈莫都还没有发话,哪轮得到宋御史来多嘴。

“陛下,臣并非要插手陛下的扈卫之事,而是觉得陛下这么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永宁侯刚刚开府,府中尚有幼子待养,陛下夜夜将永宁侯留在宫里值宿,太不够体恤下臣了。”

皇帝什么事都不肯认,宋御史只能转而挑起了其他的刺。

景骊忍不住要怀疑,宋御史这番发难,是不是卫敏文这臭小子在背后指使的。

幼子?已经足足十岁的大孩子了,完全可以好好照顾卫衍了,哪里还称得上是幼子?

听了小厮的怂恿,正在忠勇侯府避难的卫敏文,并不知道皇帝此时的所思所想,也没有为此打上一个大大的喷嚏,显然他们俩一点默契都没有,大概唯有在互相拆台,令对方难受这事上,有着相同的兴致。

“爱卿此话有理,朕以后自当注意这个问题。”景骊微微颔首,表示接受了他的劝谏。

至于改不改,就要看他高兴不高兴了。

“陛下圣明!”宋御史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也算迂回着有了些成果,终于放过了皇帝。

宋御史退下了,又有其他朝臣出列进谏了。

今日朝中的话题,时不时就要围绕着永宁侯打转,许多人找出种种理由,想要证明永宁侯与皇帝有私情,皇帝是为了永宁侯才要遣散后宫,劝谏皇帝不要遣散后宫,然后再把惑主的永宁侯骂一顿。

反正所有的话都让他们说了,自个儿在那里立靶子,打靶子,劝谏得不亦乐乎。

有人是真信,有人是假信,还有些人,纯粹是闲着无聊插一脚了。

景骊一开始还有心思和他们打太极,维持着善纳谏言的明君模样,不过听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他的笑容慢慢讥诮起来了。

“卿等可知,指斥乘舆者,该当何罪?”他这么问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有些事,必须得教人一个乖,这些人才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他和卫衍的事,哪容得人说三道四?

“陛下,臣等一片丹心,可照汗青!”众臣皆俯首,人人都是一副忠心耿耿的诤臣模样。

“可照汗青?卿等捕风捉影,攻讦同僚,指斥乘舆,朕不知道,这般所为,也能丹心照汗青?”景骊继续冷笑。

他这个架势,显然谁再多嘴,他就要翻脸了,群臣自然不敢再去捋他的虎须,终于对这些事闭了嘴。

但是流言这东西,不会因为皇帝不许说,它就不传了,特别是其中还有推波助澜者的时候。没过几日,这流言就越传越玄乎了。

这事里,皇帝,贵胄,私情全部都有,个个都是市井百姓八卦的最爱,要不是周府尹已经宣读教育了不少人,不准他们议论皇帝,这事要闹得更难看了。

就算如此,皇帝不能议论,永宁侯总是可以议论的。

于是,永宁侯的家世,官职,履历,甚至是世子卫敏文还有他的母亲,都被人翻出来嚼舌根了。

很快,市井认定,传说中的这位永宁侯,既然能蛊惑君王做出遣散后宫之事来,自然美艳动人,妖媚无双,否则就不会出现话本故事中才有的情节。

不过,市井之中,并非一种声音。

有人这么说永宁侯,有人就要出言反驳。

当日,孙柯孙状元蒙冤入狱,若非永宁侯代呈万民书,长跪不起,君前恳求,皇帝不会重审此案,孙状元早就人头落地了。

如此忠贞义士,怎么可能会去惑主?这个流言,必然是奸佞小人放出来的,目的是要污蔑永宁侯。

孙柯案已经过了好几年,京城里让百姓感兴趣的奇闻异事,早就多了一茬又一茬,而且百姓的记忆力,其实并没有这么好,这事被翻出来,用来反驳这个流言,自然也是有人在背后不停奔走。

第一百四十章 大恩难谢

这些天, 齐远恒一直在随意居中坐镇,暗中影响民间舆论,孙柯这事被广为传播, 如今足以与惑主流言抗衡, 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但是这事被再次翻出来, 源头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他与卫家, 或者还有其他人, 都是出手推波助澜者, 第一个放出这风声的,就不知道是何人了。

不管怎么说, 这人在这种时候放风, 肯定是和他们站一边的,齐远恒就让人注意着, 去打听一下背后之人是谁,有没有联手的可能。

没过几日,袁宏敬就带着一人来见他了。

“齐大居士!”来人见了他,抢先拱手为礼。

齐远恒抬头一看, 来者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仪态俊美, 姿容上乘, 风度翩翩, 见之就让人心生好感。

齐远恒略一思索, 认出了他是谁,吃了一惊,马上站起来,回了个大礼,唤道:“孙大人!”

“如今我赋闲在家,并非官身,齐大居士请不要多礼!”那人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扶起了齐远恒。

原来,来人就是孙柯案的主角,孙状元孙县令本人了。

当日孙柯冤屈得雪,死里逃生,但是因为这事,太后大怒,逼着皇帝把卫衍流放出去了,皇帝想起这事,就心里各种不舒服,不想听任何人提起他,也不想再起用他,以至于他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读书写字消磨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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