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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209)+番外

所以,不过是数日之间,清流民议就变成了夸赞皇帝遣散后宫是明君所为。

皇帝是明君,反对他的是什么,谴责永宁侯的是什么,还需要人多说吗?

不过是须臾之间,朝臣们的压力就变大了,一顶奸臣的帽子很快就要戴在他们头上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毁誉由人

这顶奸臣的帽子, 要是被戴严实了,这些朝臣以后在朝堂上说话就直不起腰板了。

毕竟朝堂上又不是铁板一块,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挡别人的路, 其他人需要的时候, 就可以拿这事出来, 攻讦他们了, 所以他们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范。

不就是写文章辩驳吗?他们这边也有写文章的高手,根本就不虚那边。

于是, 京都士林中, 很快为这事展开了论战, 双方开始写起文章掐起了架。

文人掐架,与普通人掐架类似, 也是你一拳我一拳地打来打去, 不过他们是以文字为武器展开攻防的。

齐远恒他们在这事上,占了先手, 是因为他们把舆论的焦点转移了,本来聚焦在卫衍身上的舆论,被他给移到了皇帝的身上,而且他是在给皇帝唱赞歌, 这指斥乘舆的罪名,就没法往他身上套。

其他人要是和他在这点上对着掐, 就要捎带上皇帝, 真正要得罪的人明显是皇帝。

不过, 其他人也不傻, 肯定不会明知这是陷阱,还要踏进去。

皇帝本来就对这事很不耐烦了,有人敢说皇帝的不是,皇帝恐怕就要雷霆大怒,用大不敬这个罪名来杀人了。

因为这个原因,这场论战就变得与以往很不同了。

以往文人论战,都是围绕着同一件事做文章,而这次论战的双方,始终是你赞你的,我骂我的,不在同一个点上纠缠,而是一直在各说各话。

齐远恒他们这边,各种夸赞皇帝圣明,夸赞永宁侯忠贞不二,另一班人马,则是在指责永宁侯,比如永宁侯蛊惑君心,影响皇室传承啦,比如永宁侯明知流言纷纷,却不肯上折自请出京,这般影响皇帝声名,不是忠臣所为啦。

反正只说永宁侯的各种不好,绝对不去说皇帝。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想要皇帝为了避嫌,打发永宁侯出京,或者永宁侯主动避嫌,自请离京。

如果是普通的君臣,就算有着私情,面对这个局面,肯定会有一方做出反应的,大概就要如了他们的愿了。

但是景骊和卫衍,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君臣,想法和做法,也是非常与众不同。

以景骊前段时日那种高兴到轻飘飘想要飞上天,恨不得传诏天下,让天下臣民共同分享他的喜悦之情,他怎么可能会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产生需要避嫌的念头?

而卫衍,他一直认为他在为皇帝的身体状况打掩护,就算现在身处流言中心,他也特别淡定。

什么上折自辩,什么自请出京,都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他和皇帝有私情,本就是事实,有什么好辩的?二是他要是澄清了遣散后宫与他无关,他是没事了,但是其他人就要怀疑皇帝到底为何要遣散后宫了。

而且如今周贵妃等人不愿离宫,没有他挡在前面,皇帝以后再也不进后宫,岂不是一件很引人怀疑的事?只要有他在,就没人会对这事起疑心了。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觉得自己是在为皇帝做挡箭牌,肯定不能轻易撤走。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怎么看,他都巍然不动,依然淡定自如地每日在近卫营出入,在皇宫出入。

皇帝不打算避嫌,他也没有避嫌的意思,依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人评说,笑骂由人,其他人就要坐蜡了。合着他们折腾了半天,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心中别有目的的那些朝臣,面对这个结果,内伤得快要吐血了。

一拳打在石头上,不管是拳头碎,还是石头碎,至少有一个直截了当的结果,但是像这种情况,就是一拳打在棉花里了。明明拳头没事,棉花也没事,但是心里特别难受。

永宁侯的这份养气功夫,未免太厉害了吧。那些与他不熟,也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朝臣,目睹了他在这事中的表现,心里忍不住冒出了这个念头。

毁誉由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大多数人都是嘴上说说,真的遇到事了,马上就要不淡定了。

而永宁侯在这事里的表现,绝对是可圈可点的。

原本,许多人对他的青云直上,心中是各种酸溜溜的,经常想着他也就是运气好,要是他们护驾有功,得到了皇帝的信任重用,肯定做得比他还要好。

但是如今,有些人倒要对照着他,省视一下自身了,终于觉得他能得皇帝信重,并非没有缘故,至少他们做不到像他这般,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事人一般,仿佛身处流言旋涡的那个人就不是他。

永宁侯能有这般心性定力,行差踏错的可能性就少了许多,卫家的未来绝对可期。

当然,能够学会省视自己的,都不会是普通人,这么想的人只是少数。

另外的人,有人觉得他是仗着皇帝的宠爱,有恃无恐,这般不知进退,恐怕是忘记了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

就算皇帝此时在兴头上,对他这般宠爱,愿意护着他,但是永宁侯比皇帝年长许多,皇帝的这份兴致能够保持多久,实在是件颇为思量的事。

这么想的人,并非一个两个,而是有许许多多。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皇帝没反应,永宁侯也没反应,再说什么都没用。

卫敏文原先是坚决拒绝管家的,但是他的父亲,竟然说到做到,真的不管事了,大管家无论大事小事,都来找他,他不管,府里的事,真的变成没人管了。

再加上没过几天,这流言就闹了出来,他觉得父亲纵使有心,这个时候也是没心思管家了,不得已只能接手管起了这个家。

但是才管了没几天,他就后悔了。

永宁侯府全府上下共有二三百人,一天的事有许许多多,大事小事都要他来定夺,他就算天天在管事的地方坐镇,也是忙不过来。

“我不管家了,这事不要来找我!”卫敏文看着眼前一堆单子,只觉得头大无比。

腊八节要到了,亲朋好友间要送礼,府里要煮腊八粥,还有祭祀之类的事,每到过节时,管家理事的那个人,就要比平时繁忙许多。

“世子,但凡一个府邸,刚开府的时候,因为规矩都没有定下来,事情才会这么多,等到全部定下来了,就是按例去做,不会再有这么多事了。到时候,世子就有空闲了。”大管家怕他这种时候突然撂摊子,赶紧拿话来安慰他。

其实每个府邸,过节时都是最忙的时候,但是世子是第一次管家理事,肯定不知道这事,而他也是第一次做大管家,也就当不知道这事好了。

大管家这么想着,努力拿话忽悠他家世子再坚持一下。

“不用骗我,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现在有现在的事,以后就有以后的事了。”卫敏文自己没有管过家,但是他见过其他人管事,自然知道就算把规矩都理顺了,事情也会一件件冒出来,根本不可能有大管家说的那个空闲时候。

“世子,我知道,您不耐烦操心这些事,但是现在这情况,侯爷肯定没心思理事,就算是为了侯爷,您也要担起这个责任。”大管家见他家世子不上当,又换了一种说法。

他这话一出来,卫敏文就沉默了。

市井之中,流言正沸沸扬扬,各方势力都在水底下搅风搅雨,掀起了阵阵波涛。水面上双方几经交手,各有胜负,目前还不曾真正分出输赢。

府里众人,虽说都是祖父母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但是无人弹压的话,久而久之,肯定会人浮于事,弊端丛生。

这倒不是这些人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人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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