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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92)+番外

正好这时候内侍来报,宴会已经准备好了,卫衍借着请他们入席的机会,避开了这个话题,免得继续说下去,就会露馅。

宴会自然少不了美酒佳肴,丝竹美女。

这一闹就是闹到半夜,众人都有了些酒意,齐远恒觉得有些燥热,他就出了殿门,吹吹冷风顺便醒下酒,然后他突然看到殿内的一幕,随口问他身边的孟飞。

“孟九,这里的女子都是行宫里面的宫女吧?”

“这是当然,卫七胆子再大,也不敢弄些优伶艺妓上山来。”就是因为知道旁边伺候的女子,都是行宫里的宫女,所以这几位今夜才个个端正守礼,就算是酒后,也不敢太过放肆。

宫女未必都是皇帝的女人,但是除非皇帝赏赐,否则敢乱来的都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

齐远恒没有再说话,只是注视着殿内。

那边卫衍大概酒意上来,觉得热了,也有可能是酒洒到了衣服上,他顺手拉开了衣襟在透气。有位年长点的宫女看到了,领着两名小宫女上前来帮他换衣服,一边换一边似乎还在数落他。卫衍张着手由着她动手伺候,似乎小声辩解了点什么,然后又被她说了几句,就不敢再吱声了。

旁边目睹这一幕的众人,个个神态正常,显然丝毫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突兀之处。

看着卫衍这副把皇家宫女当自家侍女使唤的做派,这些人竟然个个坦然观之,面不改色,到底是他们的脑中缺根筋,还是他太少见多怪了?

齐远恒苦笑了一下,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惊到了。

第六十一章 头痛

第二日, 齐远恒早早就告辞了, 原因当然是因为赵侍卫给他家送去的, 也是那个极其混蛋的理由。

齐远恒新婚以后就开始修身养性, 秦楼楚馆之类的地方早就不再踏足, 纵使常常被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哥儿讥笑为家有河东狮,他依然不肯动摇半分, 绝对堪当浪子回头的典范人物。

岂能料到天有不测风云, 端坐家中也会有祸事上门。他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良好居家形象,竟然被那位赵大人的一句话就毁灭了, 鉴于赵大人是卫七的属下, 齐远恒不好随便和他翻脸,真的是满腹心酸无处诉说,再被那几位一番危言耸听,他实在待不住了, 赶着回去哄老婆呢。

至于其他人等, 既来之, 则安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自然要多住几日, 玩个痛快,都不急着走。

“卫七, 送我一程吧。”齐远恒有话想和卫衍单独谈, 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在行宫门前同众人告别后,示意卫衍跟上来送他一段路。

“好。”卫衍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和他并排往山下走。

两个人在山路上行了良久。齐远恒回首望了一眼,看见那位赵侍卫带着几个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他知道妄想甩开他们是无望了,只好死了这份心。

“卫七,你最近还好吧?”既然有人跟着,齐远恒只能隐晦不明地问他。

“还不错。齐兄为何要这么问?”卫衍有些不明白齐远恒问这话的用意。

还不错吗?齐远恒再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卫衍一番。面色不错,神情也不错,好像是没什么不妥。或许,真的是他太少见多怪了。毕竟卫衍身为天子宠臣,常伴君侧,有宫女内侍伺候也是很平常的事。

“没事就好。倘若有什么为难或者委屈之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不管怎么样,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远近亲疏而各有不同,对于齐远恒而言,卫衍自然是近,让他暗暗心惊的那位自然是远,若卫衍与那位有了矛盾,他站在哪边是不用多说的。

“我知道的。”卫衍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站在山道上,目送着载着齐远恒的马车渐渐远去,很久没有动弹。

为难或者委屈之事吗?难道说齐兄察觉到了什么?

卫衍细细回忆了一遍自己这两日的言行,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许,是他多虑了,齐兄也就这么说说罢了,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其实,那些事,最不堪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找个人诉说一番,只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卫衍很明白诉说以后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不堪设想,怎么忍心去拖累父母家人或者亲朋好友。

至于如今吗,还算得上是不错吧。除了皇帝时不时要将他当小孩子看待的行为,让他头痛和哭笑不得之外,其他的事一旦习惯了,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不过是三年五载的事。

卫衍想到那个三年五载,心中却莫名异样起来。

“大人,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

卫衍还没来得及在那里伤春悲秋,赵侍卫就走上前来,很是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好,走吧。”卫衍点头回应。

有些事,反正不是他能决定的,就算他想得再多,也是白想。有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和孟九等人好好筹划筹划,接下来他们该如何消磨这山中岁月为好。

在卫衍等人山中不知岁月逝,整日里斗鸡走狗,架鹰逐猎,把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逍遥无比的时候,景帝的日子却过得极其不舒坦。

自打景帝大婚以来,皇后之下“贵淑德贤”四妃的名号始终空置着。几月前皇长子降生,刘婕妤母凭子贵晋封为淑妃,在当时那个普天同庆的氛围下,无人敢有异议。

但是如今皇帝要晋封“贵德贤”三妃,所用的理由却不是那么禁得起推敲。本着后宫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朝堂上随即就会有无数利益变换的事实,试图插手其中的人自然就不计其数了。

不过景帝并不是因为插手此事的人过多而头痛。

“不怕他们插手,就怕他们不插手。”这是景帝对此事持有的唯一态度。

这是一场博弈。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以弱胜强不过是痴心妄想,但是试试以多胜少却也无妨。四妃之位与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而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得陇望蜀是常有的事。

如此这般,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出手就能达到目的。

既然景帝不是在为封妃的事头痛,自然是在为别的事而头痛。卫衍已经被他关在西山行宫,他又命赵石弄了人去陪他,自然不需要他时时刻刻挂心,那么此时能让景帝头痛无比的,只剩下一个人。

“陛下,沈大统领还在外面候着呢。”高庸今日已经是第五次进来帮沈莫禀告了。

“和他说朕忙着,让他改日再来吧。”景帝抓起本奏折,挡在眼前,装模作样地看着,假装他现在很忙,真的很忙。

“陛下,求您饶了老奴吧。”这个理由皇帝已经用了十余日,每日用上无数遍,皇帝就不能换个新的吗?对此,高庸很是无语。

皇帝自知理亏,却妄图逃避现实,以为不见沈莫就能把这事搪塞过去,须知,在沈莫眼里,这世上绝无这样的便宜事。皇帝敢做就要敢当,逃避不见根本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和他说朕头痛,让他改日再来。”这次,景帝不是假装,而是真的头痛。

如今,他一听到沈大统领在外面候着请见,他就开始头痛,要是真的召见了,还不知道要头痛成什么样呢。

“难道说是臣让陛下头痛?”沈莫在数十次求见失败后,就算再三勉强自己忍耐,还是没能忍住,他推开了将他拦在外面的人,直接跪在殿门外,“臣沈莫恳请陛下召见。”

“大统领快快请起,赐座。”见他已经到了眼前,景帝赶紧打眼色,让旁边的人快快扶起沈莫,待他落座后又命人赐茶,然后在茶艺上兜了半天的圈子,就是不问沈莫的来意。

“陛下不是正忙着吗?臣不敢耽误陛下处理政事,陛下只需将臣的人还给臣,臣马上就告退。”沈莫快被皇帝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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