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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疏桐(出书版)(49)

玄真试探着摸了摸小狐狸,发现它软绵绵地叫了几声,像是在撒娇,于是将它托在了掌心。

「它能吃什么?」玄真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别管它了。」白君羡摸了摸他身体各处,发现无碍后,才略放心,「把它丢回青丘吧。」

「不行。」玄真想到青丘那群糟心的狐狸,摇了摇头。

小狐狸用脑袋在他手上蹭着,像在撒娇一般,让他仿佛感觉到了隐隐的血脉联系。

此时它身上的毛已然干了,有些绒绒的,在光下甚是轻盈。眼睛能睁开了,黑琉璃一般,让玄真满心爱怜,用手摸了摸它小小背脊。

白君羡嫉妒地瞪着小白狐。要是他知道是个元胎,早就拿了出来。如今既然已经生了下来,阿真无碍,也便罢了。

但最不可饶恕小白狐的是,每次他化作原形,要和阿真亲近,都被阿真直觉地扔开,从来没有小小白这么好的待遇。就因为这个,他不打算叫这只小白狐作儿子。

白君羡瞪了小白狐半晌,说道:「要四尾才能化成人形,没化成人形之前一定臭得很。还是送走吧。」

「无事,我会给天天给它沐浴。」看到小狐狸抱着他一根手指,十分依恋地磨蹭着,玄真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我不许!」白君羡气道,「你能给它洗,为什么不先给我洗?!」

玄真吃惊道:「你都这么大了……」

「你给别的狐狸精洗澡,还不许我说?」

小狐狸虽然小,但也自玄真的腹中所出,耗费了他太多心力,此时疲惫涌上,他不由按住了眉心。

「怎么了,阿真!」白君羡大惊变色。

「没事,只是有点困。」

白君羡握住他手腕,探入一抹神识,发现他只不过是过于疲惫,这才放下心:「只要你好好的,要养就养吧,十只八只也没关系。」

玄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十个八个他自然不会养,但白君羡这么快就退让了,倒也真是难得。

……

半年后,小白狐初通了人性,第四条尾巴也长了出来,只怕不用多时,就能幻化成人形,白绒绒的毛覆在小小的身躯上,漆黑的大眼睛纯真无比。

「爹爹……」细嫩的嗓音含糊不清,小白狐窝在玄真怀中蹭了蹭,玄真摸了摸它的脑袋:「清渠乖,要不要再喝点鸡汤?」

玄真给它取名清渠,列入清修无心派清字辈的传人,以后教他除妖道术。

白君羡自然不敢反对,虽然身为一只妖,以后还立志除妖,有点怪怪的,但既然玄真愿意,也无话可说。

后来发现,小白狐占了玄真几乎所有时间,每当他们亲热的时候,小白狐就在旁边跳啊跳地,唧唧直叫,现在会说两句了,总共就两句,一句是「爹爹」,另一句就是「抱抱」,爹爹叫的还不是他。

白君羡气道:「哪有这种麻烦的儿子,打扰长辈恩爱的!」他把儿子从玄真的怀里揪出来,扔到一旁,抱住了玄真。多日不曾碰阿真,只抱了一下,就让他欲火难耐。

玄真道:「这么小的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

话刚说完,小白狐就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猛地扑到玄真怀里,凑到了玄真的嘴上,亲了一下。

玄真登时就愣住了。

白君羡气道:「小王八蛋!明天就送你回青丘!」

第十三章

「船家,贫道要渡河。」

细雨缠绵,笼在三十余丈宽的大河上,仿佛烟雾缭绕,岸上青草丛生,夹杂有星星点点的野花,正是春意盎然景象。大船横在河边,船尾处一个蓑衣人戴着斗笠,正在钓鱼。

他闻言站起身,向船头走来。

只见岸边一个俊眉星目的道士,身旁蹲着一只毛色纯白的三尾小狐狸。那狐狸甚是乖巧,侧头听着他们说话,没有乱动。

他目光才看到狐狸,道士便已解释道:「这是贫道的小宠,不咬人的。」

船夫微微一笑:「乡野之人,没见过仙兽,不免多看几眼,道长勿怪。」

他看来不过二十余岁,容貌寻常,但却谈吐不俗,在这荒山大河之中,十分难得。

玄真点了点头,向身畔白狐伸了手,那白狐飞快地窜进了他的怀中,一人一狐便上了船。

他闭关数年,金丹初成,本以为在床事上能不那么受制,谁知白君羡见他恢复七、八成昔日风采,一双眼眸更像是发光一般,黏在他身上就移不开,甚至为了拐他*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玄真定力再深,也无法抵抗白君羡的*惑,两人痴痴缠缠,对儿子不免疏于照顾,几乎没养成一只野狐狸。

玄真便趁着白君羡不备,悄悄出门,顺便将儿子带出门历练。经过附近山头时,感知到有封山大阵,不能直接从天上越过,又想让小白狐多体验一番世情,这才一路行来。

那船夫轻巧地起了铁锚,一支竹竿轻轻一点,船便已离岸而去。

河面甚是平静,此地景色倒是让玄真想起烟浮宫山脚下,心念一动,不由多打量了船夫几眼。

正在此时,河面上一个紫衫男子飞掠而过,落到船头,捉住了船夫的手腕。

玄真正要上前相助,却听那紫衫男子道:「跟我回家去!好歹也是修道有成,每次闹别扭,就跑来这里给人撑船,像什么话?」

那船夫好声好气地道:「我送这位客人到岸再说。」

那紫衫男子登时瞪了玄真一眼,发现他气宇不凡,道骨仙风,神色登时冷凝:「你是修士?」

玄真忽然想起这个俊美如玉的男子是谁,冷哼一声:「原来是淡宫主,失敬了。」

多年前,烟浮宫的宫主并非是萧祈玉,而是这名紫衫男子淡月痕。当年淡月痕为了心上人,烧了清修无心派的嫏嬛阁,导致嫏嬛阁的典籍损失惨重。玄真返回门派时才知道,想上门问罪,淡月痕却已离开了烟浮宫。此后玄真遭了死劫,倒是把此事放到了一旁。

淡月痕似笑非笑:「你是哪家的臭道士?怎么会识得我?」

「淡宫主忘了三十多年前在清修无心派的纵火案了?」

「原来是清修无心派的。听你言下之意,是想报仇?可惜清修无心派没有高手,你是尘字辈还是寂字辈?」

玄真淡然道:「贫道玄真。」

淡月痕脸色变了几变,目光停留在他怀中的白狐身上。小白狐似乎感觉到危险,绒毛微微炸起,瞪视着淡月痕。

淡月痕朗声一笑:「原来是和青丘白狐有过苟且的玄真!你们道士不是号称斩妖除魔么,怎么自己还和妖族不清不楚的?咦,你怀中的这位,难不成就是你的姘头?」

他说话毒辣至极,连他身边人都看不过去,放下船桨,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

淡月痕神情稍缓,却听得云间有个声音嘲弄地道:「淡宫主眼神不好啊,挑个意中人丑不拉几的,现在连人都认不得了。我家阿真怀里的,自然是我儿子。」

淡月痕看着在眼前渐渐显形的白君羡,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儿子?」

「自然是??我和阿真生的孩子。」白君羡法力犹胜过淡月痕许多,然而他对小白狐很是骄傲,一谈及儿子就开始喜气洋洋,竟把刚才剑拔弩张之势消散得无影无踪。

淡月痕和秦重相处多年,但他时常说话不慎,让秦重气恼而不自知,心想或许有个孩子说不定能让彼此关系更进一层,登时对白君羡这位「前辈」请教了起来。

一个是妖修,一个是邪道,正好臭味相投,没几下就互称知己,滔滔不绝。待白君羡回过神时,发现玄真已无影无踪。

「阿真?」

秦重被他俩的谈话惊得目瞪口呆,好在能让人产子的元珠是罕有之物,淡月痕未必找得着,因此也不太害怕,此时听得白君羡问起,于是好心道:「那位道长早在半盏茶之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