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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的崽都变成巨佬了[娱乐圈](70)+番外

就这一个糟老头,每年七夕的时候会在院子里摆一张小桌子、倒上两杯酒,自己坐着看月亮,絮絮叨叨地说话。

“酿的酒喝完了,凑合吧。”

“老董出国表演去了,毛子那边可远了……对了,咱们听的小曲儿现在叫‘国粹’,有意思不?”

“方怀那小兔崽子都长大了,我现在老得一脸褶子了,改天见面吓死你。”

“玉成,又一年了。”

每年这时候,方怀都会被方建国打发去跟小动物玩、去村里看电影或者别的事情。他有天悄悄提前溜回来,就看见方建国醉得整个人晕乎乎,还一边笑着一边说话,举起杯不知道敬谁。

那时方建国也在发光,和现在的小刘一模一样。

意识回笼。

小刘原本已经平静下来,被他这么一问,脸腾地又红了:“就、就是喜欢啊,想谈恋爱、想……亲,也天天都想呆在一起——我猜你不懂,等你到时候就,就懂了。”

方怀看她实在窘迫,不好意思追问了,心里十分抱歉地说:“好的,谢谢。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回去了。

这是最后一天,工作已经很少,方怀心里想着很多事情,到中午吃饭时,忍不住给叶于渊发了一条短信:

“叶于渊,我是方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有些冒昧,可以吗?”

那边很快回复了:“可以。”

“你有喜欢的人吗?”

“……”

数百公里外,男人握着钢笔的手骤然用力,签下的名字拉长出一道墨痕。

叶于渊沉默片刻,放下钢笔。他无意识地磨挲了一下袖扣,在输入框里字斟句酌地输了几个字,又抿着唇一一删去。

最后他回复道:

“有。”

方怀坐在走廊下,现在出太阳了,夏末正午微醺的风夹着桂花香一点点吹来。他低头看着屏幕,思索着,片刻后打字:

“是,”他顿了顿,回忆着小刘的说法,“想谈恋爱,想亲,想天天呆在一起?”

“……”

叶于渊深沉默。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是平淡的。但他脊背绷得很紧,有些艰难地输入道:

“是。”

方怀怔了怔,握着筷子夹了一块豆角。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大片天幕,心里的情绪有些莫名,片刻后他低头回复:

“我很羡慕你们。”

小刘,方建国,叶于渊。

他甚至还不知道,小刘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感受。但有喜欢的人,似乎的确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他们在发光。

那边又沉默了很久,才回复道:

“这不值得羡慕。”

只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注定无果的独角戏。

对方愿意施舍他,愿意陪他多走一段,尝到的甜就多一点、苦涩则少一点。

但最终还是苦涩的。

叶于渊放下手机,窗外是湛蓝的天幕,飞鸟的白色翅膀被风掠起。

他沉默片刻,微勾了下唇角,很快又恢复平静的模样。

.

方怀下午继续工作。

但不知为何,在修改歌词的时候、校正旋律的时候,他脑海里频频回出现那个画面——糟老头一个人坐在小院子里,握着酒杯一声声喊‘玉成’。

除此之外,还有石斐然之前说过的话,说林殊恒这一角色是有原型的,这位原型有一个挚友,家族传承的玉佩留给了那位挚友。

这对方怀的人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接触到‘喜欢’和‘恋爱’这个概念,而那些仿佛已经远离消亡、被掩盖于时光角落的记忆又被风掀起一角,引导着他往更深处看。

但似乎总少了点什么。

怎么说呢……

方怀在纸上写下玉成这两个字,又开始随手临摹诗词。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写到此处。大脑里忽然灵光一闪。

方怀霍然起身!

“方怀?”身边的人打着哈欠,有些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方怀指尖蜷了蜷,片刻后,低声道:

“他叫……他叫林殊恒,字玉成。”

是他小时候见过的人,是方建国喝醉时嘴里念叨的名字……

他要去找林升云导演,他想看到《霜冻》的详细剧本!

.

林升云放下剧本,有点疲惫。

他眼前的这个演员叫关离,是来试镜‘林殊恒’这一角色的。对方通过了副导演那一关,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把这个角色收入囊中,谁知见了林升云,被直接否掉了。

原本已经打算开始谈片酬的事情,关离听说这,当场就懵了。

他看着林升云无可转圜的模样,片刻后,渐渐发起抖来。

“是,”关离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已经完全失去风度了,“我是没做功课、没揣摩林殊恒。那么多资料谁他妈一夕之间看得完?”

“而且,这角色有多糟心你们不知道吗?有多难演你们不知道吗?”他气急败坏道,“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不是我说,你出去看看,现在哪里还找得到比我更合适的演员?”

林升云被他说的也很不高兴。

他揉了揉眉心,还是维持着礼貌道:

“抱歉,这件事情……”

“有病,你们脑子都有病,一群垃圾,《霜冻》扑定了。有这个角色在,你们到时候排片都排不上,”关离冷笑着说,“还和《春秋谱》撞档,等着喝西北风去吧,一群扑街货。《霜冻》也是垃圾,你以为自己有多好?垃圾而已。”

林升云:“……”

小老头哪里是好惹的,他腾地站起来,剧本指着关离的鼻尖:“你再说一遍?”

两人对视,关离剧烈地喘着粗气,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要是我能找到合适的演员呢?”林升云眯着眼睛问。

“呵。”关离冷笑一声。

也就是在这时,门被人轻轻敲响。

“什么事?”林升云阴着张脸没好气地问。

门外的少年鼻尖泛红,额角缀着汗珠,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怔怔地看着林升云,片刻后低下头,问:

“抱歉,林导,我能看一下剧本吗?”

第47章 喵

“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

“君子如玉,他的名字叫玉成,记住了吗?”

那时候小男孩才将将三四岁,除了方建国,和谁都不太亲近,一开始还被人怀疑智商有问题。

他穿着背带裤, 手里拿着小铲子铲了铲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浅琥珀色眸子,安静了许久, 小声问:

“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记住他?”

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脸上还挂着顽劣的笑,看了他片刻后,笑容一点点淡了:

“你记不记?”

“……”

男孩安静地与他对视。

但出乎意料的, 方建国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小男孩半晌,叹一声,摇摇头: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他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变得很低,笑容也愈发挂不住了。

方建国没能把那句话说完。

他牵着小男孩的手,等在大剧场外。就在这时, 穿一身戏服的青衣旦董如澜走出来,笑着叫了声‘建国哥’,和方建国拥抱一下。董如澜身边是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 俊秀又好看。

那青年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 笑着道:“怀怀, 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

方怀才忽然依稀想起这一个画面,也连带着想起了方建国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他说的是:

“他是……”

“我一辈子想爱不敢爱的人。”

“……”

方怀对童年的记忆并不多。

他从记事起,似乎就和方建国呆在偏远的小地方,很少入世,大多数知识都是由方建国和收音机传授的。而这之前的记忆,只余下零星的一点片段。他很想把它们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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