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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攻略笔记(500)

…………

“原来如此。”

听了西亚的话,歇牧尔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那位有着旁系血脉的卡纳尔城主是想要借刀杀人,借着加斯达德人的手,断绝卡纳尔王室直系血脉。

而那位卡纳尔城主这样做的目的……

在场的众人恐怕都已心知肚明。

当直系血脉断绝,旁系王室血脉就有希望坐上王座。

歇牧尔的目光透出一点嘲讽。

哪怕只是一个傀儡的王座,那些家伙恐怕也会趋之若鹜。

西亚缓缓站起身来,他转过身,俯视着跪在他身前的两位卡纳尔骑士。

他的目光阴鸷至极。

“卡纳尔的贵族、王室的旁系之人……那些家伙所做的一切,我绝对不会饶恕。”

他说,声音里仿佛淬了毒液。

“在加斯达德人进犯之时,毫不抵抗地投降,打开城门任由他们闯入……”

“主动为加斯达德人带路……主动成为加斯达德人的走狗,屠杀同族……”

“他们帮加斯达德人围剿了我父王的大军,杀害了父王。”

“他们在加斯达德人的指挥下攻破了王城,让王兄战死,逼死王姐……最后,让我遭受如此的侮辱……他们毫不知耻地屈服于加斯达德人,像是疯狗一般撕咬、迫害想要抵抗加斯达德人的卡纳尔人。”

“这些人……”

孩子以不符他年龄的神色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歇牧尔。

“大祭司阁下,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他说,“您担心我只是以卡纳尔的王座为诱饵,欺骗伽尔兰王帮我复国之后,再另立旁系血脉为后继者。”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歇牧尔。

“你不需要担心。现在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王室的责任。”

……他以为他在那个时候就会死掉……

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自己残缺的躯体,还有,那看不到希望的可悲未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因为他不甘心。

让他从地狱中爬回来的,不是什么王室的责任,而是仇恨。

复仇。

向加斯达德人复仇。

向出卖他、抛弃他的那些卡纳尔贵族复仇。

这就是他活到现在唯一的目的。

“我绝不会让那些害了我和我的亲人的家伙得到王座。”

西亚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到只剩下一片空洞。

平静到让人看到就心底发寒的地步。

“我宁可让卡纳尔王室彻底断绝也不会让他们……不。”

他顿了一下,说,

“应该说,我就算把卡纳尔整个王国毁灭,也绝不会交给他们之中任何一人。”

语气森寒地说完,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向歇牧尔伸出手。

“大祭司阁下,请借我一把匕首。”

西亚和他的骑士前来觐见伽尔兰,自然身上不能佩戴任何利器。

所以,他只能向歇牧尔要。

歇牧尔看了西亚一眼,觉得他无法当着自己和凯霍斯的面伤害伽尔兰,就拔出腰间的短剑递给他。

西亚接过短剑,在歇牧尔惊异的目光中,直接向自己的大腿刺去。

刹那间,血花飞溅。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眼角抽搐着,他几乎咬碎了牙,却没有哼一声,硬生生地用剑尖剜开自己大腿内侧那一处残留着疤痕的地方。

他用剑尖从自己的肉里挖出了一片仅有指尖大小的白金徽章。

白金,那是整个大陆仅有卡纳尔能够炼制和制作的极其罕见的贵重之物。

卡纳尔王室的纹章戒指就是用白金打造而成。

当初为了保护这枚徽章不被人都走,西亚用石头将其从王室指环上砸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想到,西亚竟是将它藏在了自己的大腿肉里,就连他的守护骑士莫亚此刻都一脸错愕。

随手将短剑丢在地上,西亚一瘸一拐地走到伽尔兰面前,将手中血淋淋的白金徽章递到伽尔兰身前。

开启卡纳尔王室宝藏的钥匙。

卡纳尔王室的象征。

亦是,卡纳尔王的证明。

“伽尔兰王。”

孩子暗蓝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伽尔兰,

“卡纳尔将从此归于您的王座之下。”

他说,

“请您公正地对待卡纳尔的子民,如对待亚伦兰狄斯的子民一般。”

这是他身为卡纳尔的王子,能为卡纳尔的子民们最后做到的事情。

伽尔兰没有看那已经伸到自己眼前象征着卡纳尔王座的白金徽章,只是看着西亚的眼。

那双暗蓝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阴沉沉的,不见一丝光。

但是西亚看着他的目光却很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然后,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伸到自己身前的手上,或许就连西亚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捧着徽章的那只手的指尖在轻微的颤抖着。

伽尔兰伸出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拿起了西亚手掌中那枚血淋淋的白金徽章。

坐在金色王座上的少年王说:“我将待卡纳尔的子民,如亚伦兰狄斯的子民。”

西亚俯身,再一次在单膝跪于伽尔兰的身前。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像是将自己曾经承担着的无比沉重的一切都在这一口气中吐了出来。

他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他眼底的光在一点点地消失。

如即将熄灭的灰烬。

…………

……………………

白金徽章被歇牧尔慎重地拿去,清洗掉上面的血迹之后,嵌入一枚黄金指环上。

然后,这枚徽章戒指和亚伦兰狄斯的青金石印章戒指一样,戴在了伽尔兰的左手之上。

卡纳尔白金徽章印下的图案有很多细小的纹路,放大之后就发现,那是一副地图。

显然,就是卡纳尔王室宝藏的地图。

伽尔兰暂时没有去动这个宝藏的打算,因为它处于卡纳尔的境内,他现在也还不缺财物。

他继续处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积下来的政务文书,打理亚伦兰狄斯的各项事务。

至于与卡纳尔相关的事情,大祭司歇牧尔将会与负责军事的赫伊莫斯、凯霍斯仔细商议,考虑各方各面的状况之后,再将提议报给他。

但是没过两天,他就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西亚王子病重?”

伽尔兰皱眉看向歇牧尔。

“两天前他看起来还很好。”

“是的,在那天晚上就突然病倒了,因为只是一点风寒所以并未通知您,我已经派去了最好的宫廷医师为西亚王子治疗,但是没想到……”

医师说只是一点小风寒,并不严重,两天就能好起来。

谁知第二天西亚王子就陷入昏睡之中,高烧不退,那病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不好了。

歇牧尔摇了摇头。

“陛下,我觉得,导致他病倒的原因不是他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那位王子整个人都已经彻底垮了。”

他说,“医师告诉我,病人本人毫无求生的欲望,他实在是束手无策。”

知道伽尔兰的性格,所以歇牧尔并没有说,如果西亚王子在将卡纳尔交托给伽尔兰王之后就因病身亡,这对亚伦兰狄斯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西亚王子活着,身份会极其尴尬,说不定以后还会给亚伦兰狄斯带来隐患。

沉吟稍许,放下手中还沾着墨汁的鹅毛笔,伽尔兰起身。

他转身离开,飞扬的浅色披风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轻轻地掠过桌案。

“去把凯霍斯叫来。”

他说。

…………

当伽尔兰来到西亚的房间时,围绕在西亚床前的医师以及侍女纷纷向他下跪行礼。

那两位这两天中日夜守在病床之前的卡纳尔骑士也俯身下跪,他们眼下尽是黑青,胡子拉渣的,脸上只剩下颓然之色。

“很抱歉,陛下,若是本人没有求生的欲望,我们也只能祈求索尔迦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