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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芮(80)

“这个局面其实我早就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金阳被击毙前的这句话真实道出了这个前缉毒警的困境,甚至是绝境。

他最初混迹“炽道”的目的大约的确是缉毒,的确是要借炽道的力量远程揪出大都市局甚至晋省省厅里的“大老虎”——金阳在晋省是一号通缉人物,所有在职警员都认识他,他要想做些什么出格的,跑来较偏僻、较闭塞、且各方关系盘根错节的颠省是最好的选择。

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道不容行鬼事,鬼道也不容行人事。金阳很快就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了,他收不住手了。他能抵十个线人的前提是,他做了足够多的恶,所以恶人相信他。

韩捷看到赵大千的额上的青筋,面色蓦地一阵臊红,她伸手截走付崇峥刚刚掰开的香蕉,闷头直往嘴里塞。

付崇峥给她一个“你能不能做个人”的眼神,转头去擦手,不吃了。

一直当壁草的周小年和俞晏赶紧当和事老,借着张思芮和霍蔚岔开了话题。

“思芮姐真的是只有在霍蔚面前才像个女人,我看出来时虽然狼狈,但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结果一看到来接她的人里有霍蔚,立刻就绷不住了,也不怕在兄弟单位的人面前丢脸,鼻一把泪一把的,霍蔚的前襟都给她哭湿了。”周小年跟赵大千一起去的滇省,亲眼目睹了张思芮表情神态在一个错眼间的转变,十分有发言权,他砸了咂嘴,简而言之道,“都不像她了。”

俞晏没去滇省,但前天去了机场接人,他慢吞吞地附和道:“嗯,我看到了,哭成了兔子眼,最后是输着葡萄糖回来的。”

大都今年是九月十日立的秋,立秋以后没经历秋老虎天气拷打,直接就降温了,白天黑夜都是最舒适的二十到二十七八度。张思芮在窗外的风雨声里蓦地睁开眼睛。霍蔚终于睡着了。她微微仰起身,动作十分小心地将他横在她肩颈下面的胳膊收进棉被里,翻了个身长久地注视着他,目光说不出的柔和。

她第一次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有那种密密匝匝的害怕。她以前虽然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步,但也没多怕,秉承着人固有一死,如果能死得其所,也不是坏事儿的理念。当然,不只她,很多一线警员,特别是刑警、缉毒警都有这样的光棍精神。但数日前面临着金阳的枪口,她是真的默默怕了。她甚至在盘算着希望金阳不要损坏她的尸体,务必得给霍蔚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不然霍蔚一定不信……她拿这个又轴又犟的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蔚本来就是浅眠,张思芮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一张乏善可陈的脸,缓了缓,问:“睡不着?”

张思芮挫败道:“我就翻了个身,你睡觉这么警觉?”

霍蔚笑了笑,侧向她这边,将大半重量压到她身上来。他胳膊长腿长,将她罩得密密实实的。张思芮只忍耐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往外推他。他临睡前说要练手,给她扎了个苹果头——他自己非说那是苹果头,虽然她感觉更像道姑——她忘了拆下来了,如今他一压,小揪揪刚好硌着她的后脑勺。

霍蔚轻易不肯被推开,两人一个奋力往外推,一个奋力往下压,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霍蔚突然道:“思芮,我看你婚纱都买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

张思芮闻言一惊,一个不察再度被抱了个满怀。她动了动唇,下意识想解释自己买婚纱的动机——总不能真让韩捷当第一个收到霍蔚的婚纱的女人。但转念一琢磨,两人好像确实也到了结婚的时机。她问:“喂,不应该是你向我求婚?”

霍蔚扒拉着她头顶的小揪揪,信马由缰地回:“也不是不行。”

张思芮不满地“啧”两声,道:“年轻人,注意你的态度,你这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你求婚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霍蔚愣了愣:“嗯?没有,我是在策划应该在什么场合求婚,公开场合还是私人场合。公开场合的话,杀青宴上好一些,人少,好筹划,而且也就再一个多月就到了,首映礼太久了,等不及;私人场合的话,去蓬莱岛也行,就在我们自己公寓也行,邀请顾闻一家、徐回一家、以及你的同事们。”

张思芮再度不满地“啧”两声,道:“年轻人,注意你的行径,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求婚一般得是个惊喜,你直接跟当事人商量是不是有些不妥。”

霍蔚低头用力在张思芮嘴上亲了下,带点情动的,带点暗恼的,带点跃跃欲试的,他亲完有些横地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度胡乱发言扰乱气氛,略有些心浮气躁地总结道:“嗯,大概就这样了,你做个准备,我不一定最后会挑哪个方案。我求婚的时候,你最好一秒都不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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