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你的花泳裤(26)
这次动作应该都到位了,也没有卡顿,阮一非常自信地仰着脸看着垒球像小火箭似的窜了出去。
然而这一幕看在同班同学眼里,就是小小一个白球,从少女的手里脱落,在天空滑过一道短暂的弧线,软软绵绵又摔进了后排男生脚边的草地。
人群中一片哑然。
李朗贤看着摔在自己脚边的球,面无表情地带头鼓掌。
好的。
成绩非常稳定。
第20章 二十朵浪花
李朗贤一带头鼓掌,人群里也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体育老师一脸纳闷,
嗯?
怎么回事儿???
顺着掌声的源头看了过去,他们班体育成绩最好的李同学带头鼓起了掌,体育老师虽然觉得这个球扔得一如既往的失败,不过他非常吃得下这种花式彩虹屁,对着另一边同样面无表情的少女点头,“有进步,去吧。”
这个班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神他妈厉害。
阮一自己都懵了,视线偷偷往草坪上的球拐了一眼,比前两次目测着还近了几公分,有进步在哪???
于是人群中的掌声,在她耳朵里就变成了变相嘲讽。
接下来解散的自由训练十五分钟,时七和吴许萌自发地靠近了刚展现出神之球技的阮一。
“不是我说,你那球扔的,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见识过她跑步的吴许萌已经信了她那句还有更弱的是什么意思了,此时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样,体育会考很捉急啊。”
这是阮一来了京城以后,第一次有人跟她提起体育会考这几个字。
体育这个词足以让阮一的防御系统龟裂,更别说加上会考两个字了,她强忍着内心的不淡定,哑着嗓子问,“这边要考哪几项?”
“啊,800米必考……剩下的选考内容还挺多的,我来想想。”吴许萌掰着手指一项一项运动开始数了起来,越数旁边听着的少女心态越崩。
排除垒球,还有一项选考内容近在眼前,就是排球。
时七也在旁边听着,看了一眼满草地乱滚的垒球,踌躇着开口,“垒球你还是别选了。”
她不说,阮一心里也有这点逼数。
她内心汹涌澎湃,脸上却依然看不出什么恐慌的表情,语气听着也还算平淡,“可能,我不太擅长这种小球。”
她说得自信,还在担心的俩姑娘,包括从旁路过的李朗贤和听墙角的体育老师,都信了。
自由活动过后的后半节课,是排球训练。现在已经高二的他们,体育课内容基本都是围绕着会考进行的,排球相对来说不用蛮力,需要那么点技巧,考最基础的颠球。
体育老师演示完一遍后,想请个同学上来演示,目光扫了一圈全班,突然想起了刚才听来的墙角。
新来的同学排球好像挺擅长的,他觉得应该再给她一个机会展示一下自我,在全班面前挽尊。
手指往阮一方向一点,“阮同学,你再上来演示一下。”
阮一:???
阮一怀着复杂的心情再一次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她不知道为什么体育老师这么执着地想看她表演。内心叹了口气,和挑垒球一样,眼光挑剔地找了一个看着颜色最亮丽表面还没有发毛的球。
“阮同学以前能掂几个?”体育老师随口问道。
“啊……”少女粉唇微张,“也没几个。”
老师显然是不信的,语气里止不住地带了点让优秀同学上来表演给你们看的小骄傲,“别谦虚,来掂几个看看。”
这是阮一人生中碰到的第一个对她如此执着又充满信心的体育老师了,竟然就这么被他的情绪带动,脸上也浮现出了我最牛逼我能行的表情。
底下同学一看,更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里那个软绵绵的球体,阮同学要展现水平实力教做人了啊。
想象有多么丰满,现实就有多么骨感。
那枚明黄色的球体在少女腕关节上一顶,就直直地朝人群里飞了出去。
“卧槽?”
人群中一阵凌乱,还没等到下意识的躲闪动作出现。李朗贤从后排跳起,稳稳地接住了排球,若有所思地看着前头表情还停留在我最牛逼的少女脸上,“没事儿,失误。再来一次。”
朗哥说是失误,那……就是失误……吧。
排球传回到少女手里,全班四十几双眼睛再次紧紧地盯住了那枚排球。
万众瞩目下的女孩子,连肩膀都僵硬了,无意识地把袖口晚上卷了一段儿,露出细白的小臂。这个动作看在大家眼里,自动脑补成了日漫女主角发威前解开封印的细节描写。
明黄色的排球被抛向空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随之抬起,然后落下,回到了少女的腕关节处。
轻柔地“砰”一声,手腕和排球接触,排球再次起飞抛向空中。
大部分同学都在心里默数了起来。
一个……
紧接着,数数声就像被人扼住了脖颈,生生硬吞了下去,再也没有下文了。
因为——球又飞了出去。
好的。
成绩依旧稳定。
两次之后,老师同学都信了,阮同学说的“没几个”不仅是实话,还是夸大后的版本。再加之前面的垒球事件,再也没有人敢相信少女脸上无所畏惧我牛逼的表情了。这比刘建斌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这题很重要,重要到你不好好听连本三都考不上”还要唬人。
后半节课的自由活动,时七和吴许萌同时长叹口气,拍了拍阮一的肩膀,“我建议你好好想一下会考选考科目……”
然而,比起会考。近在眼前的是十月份的另一件大事。
金秋十月,除了已经过去的国庆,还有一件事在学生眼里能排上期待排行榜的第二位。那就是秋季运动会。
高二这一年,极有可能是他们能参加的最后一届高中运动会。大家兴致都很高涨,连刘建斌都比平时热血了几分,提前一周的班会课上,就开始了动员呼吁。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什么跑步跳远体操哪样不行?只要能报得上名的,都能看到我的身影。同学们,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啊,运动会也是你们锻炼身体的机会,我觉得咱们班每个同学都要报名。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嘛是不是?”
下面前排的同学“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后排周淙光半个身子歪在走廊,忍不住跟李朗贤吐槽,“光看老刘那个发际线,我就不信他说的运动全能,咱搞体育的能秃成那样?”
换到后面以后,阮一已经慢慢习惯周淙光不管上下课,总要忍不住皮几句。此时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眼神还是望向前方,耳朵却已经转移了战场,只顾听着后面的对话了。
后排李朗贤从嗓子眼“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赞同周淙光说的话,还是在回答他能秃成这样。
周淙光没听懂,阮一自然更不懂他什么意思了。
眯了眯眼,脑海里忍不住把李朗贤的形象就这么一点一点把发际线往后捋,确实感觉很微妙。
这么一想,她差点想不起李朗贤原先的样子了,下意识地回头想看一眼。
再这么一看,她就知道为什么刚才周淙光说话的时候他爱理不理了。少年歪着头,手里的笔涂涂改改,随意地在纸上勾勒出了个轮廓。
右手边一摞书高高地挡住了周淙光的视线,他见李朗贤没怎么搭理他,就转身又戳了戳时七的背,开始和时七吐槽搞体育的会不会秃头这个问题。
不用说,时七就这个话题很快乐地就跟他聊上了。
没了从旁打扰的人,阮一中间回了几次头,他都没发现。
纸上的人形轮廓越发清晰,从逐渐显出特征的校服,再到绑着长发的细头绳,还有挂在椅背上的书包,竟然是在画她?
阮一没有一点儿被临摹的膨胀,反而觉得坐立不安,背后跟着了火似的灼热,一想到她平时这么正儿八经的坐着,后面就有一双眼睛在观察她,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