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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短(110)

阮之南:“……啊。”

付锴显得很冷静:“我不想回去,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四个人最后找了个离警察局不远的麦当劳,店里正好早餐时间结束。

付锴没吃饭,他们以为他吃不下,但他却要了个套餐,加了对翅,吃的很专注。

他们仨也没说话,各自要了杯饮料陪他。

付锴吃完之后,把托盘垃圾都给收拾了,这才坐回位置,吸了一口可乐说:“他死,确实跟我有关。”

阮之南立马道:“话不要乱说。”

付锴笑了笑:“刚刚谢谢你。但其实我昨天一夜没睡。”

这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人沉默的瞪着眼睛没说话。

付锴摆弄了一下吸管:“我妈还有一套小房子,这次为了打官司回来,她一直住在那边,我本来不想回家,但我听到我爸打电话给亲戚,让他们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我就为了防他,昨天就回家里住的。我都快有半个多月没回去了,家里都没法看了,但重点不是这个。”

“我昨天跟我爸在家里住,他喝了很多酒,被人送回来的,回了家还要继续喝。我一直锁着门在自己房间里没出来,他过来砸了一阵我屋里的门,就回去睡了,但我一直没睡着。结果到了一两点钟,我就听见隔壁卧室里有声音,我以为他在霍霍家里东西,就爬起来了——”

付锴喝了一口可乐,吸的喉结抖了抖,被子里冰块撞了一下,他笑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他房间没关门,他躺在床上抽搐。我很害怕,我叫了一声,他没反应,然后我走过去,发现他醉的就跟昏迷一样,然后就平躺着一直在吐,吐得自己脖子上枕头上脸上全都是,呛得脸都紫红了。”

“我清楚地记得,他没拉窗帘,一点外头路灯的微光照进来,我就站着,他呛得呼吸不过来,四肢都在弹动,肩膀都在抖,可他怎么都醒不过来。”

“我差点就去推他,因为我很害怕。我知道很多人都会醉酒之后吐了,然后把自己呛死。但我就碰到他之前,我就突然停住了。我在想……他死了会不会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儿。”付锴说着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然后我就回想,没人知道我起来了,没人知道我看到了。我甚至连门把手都没碰,什么证据都没有。然后我就原路倒退,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回到自己房间里了。”

鲁淡伸出手去,紧紧抓着付锴的拳头。

付锴松开了拳头,拍了一下鲁淡的手:“然后我就坐在房间里等。其实我们家不太隔音,因为我坐到床上之后,我就听到那边已经没什么动静了。我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我必须要等到天亮。天亮之后,如果他没呛死,算他命大,如果他呛死了,我就先叫救护车,然后报警。这一整夜,我的脑袋里都在盘算自己该怎么做。我一直睁眼躺到了六点三十五,然后我起床。”

“为了让自己演的像,我甚至先去刷牙洗脸了,然后在去厨房的路上,我路过他门口一眼,我看到他胳膊垂下来脸歪过去,我敢打包票他已经死了。但我先给自己做了早饭,然后才进屋,打电话给救护车,报警——一系列,都跟我排好的一样。”

鲁淡:“你……你不用怕。”

付锴摇头:“我不会怕。我根本不信什么凶宅,什么鬼魂,我只信老天要帮我,所以他自己喝死了自己。我一点愧疚都没有,我只有——高兴。而这件事,我也不打算告诉我妈,她承受不来。”

鲁淡伸开手臂,紧紧抱了一下付锴:“我们都陪着你呢,不要紧。今天不是该哭或者该痛苦的日子。”

付锴看了一眼对面的阮之南,笑道:“阮老板,如果这事儿被人发现,我会不会坐牢啊……”

阮之南摇头:“不施救或施救不当导致的死亡,只要你的行为与死亡要因无关,就不负法律责任。如果真要是告上法庭被追究,也是追究与他一同饮酒的人的责任。而且……如你所说,不可能有人发现这件事的。”

付锴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不想因为他的死而坐牢。我要跟我妈好好过。”

阮之南:“很快死亡报告就出来了,那些人如果要闹,你可以来找我们帮忙。如果那几个亲戚真的敢闯到你家或者是损坏东西,甚至是可以申请禁令。”

付锴:“那应该还不至于,不过我想举报他们老赖。据我所知我姑姑和伯伯,都欠了外债不还,所以我们家分割财产,这群人全跳出来了。他们要房子,就是说我爸没好好赡养过老人,所以要拿我妈的房子给我爷爷住。放他妈的狗屁,我爷爷从我小时候开始就老年痴呆瘫痪在床,这么多年一直住在镇上,我妈年年给钱,可我爷爷还天天大病小病的,钱都让谁拿了我心里清楚。”

傅从夜心底叹了口气。

跟付锴这一比,他家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了。

傅从夜说:“网上有举报老赖的地址,你先举报一下,至少限制他们出行试试。实在不行,我们几个再想办法。”

付锴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来,放在了桌面上,轻声道:“谢谢你们。真的……警察让我叫亲戚过来,可我妈妈那边早就没人了,我想来想去,能帮我的只有你们。谢谢你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谢谢你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站在我这边,帮我处理我的家务事……”

付锴眼眶红了:“我其实想,我还是有靠得住的家里人啊。”

第68章 小混混

那天他们把事情办得七七八八之后,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鲁淡建议让付锴先别回家住,但付锴拒绝了。

之后的周一, 付锴没来, 不过他一直在微信上跟鲁淡陆陆续续聊着,说是警察那边出结果了, 有许多事情要办。

付锴没来,徐竟甜自然要问起来。

阮之南不知道该不该说, 毕竟她隐约瞧出来了——付锴从上次去装监控的事儿开始, 他叫他们来,却从没叫徐竟甜——但平时在学校里, 他跟徐竟甜确实关系也挺不错的。

或许说,付锴不想让他家里的事儿被徐竟甜知道。

但在徐竟甜看来, 她以为他们好歹也算朋友, 学农的时候俩人一组没少合作。为什么告诉别人,却一句都不跟她说。

她越想越生气, 回过头去,闷声道:“我自己发微信问他!”

阮之南趴在桌子上,她昨天没睡好, 其实有种种原因,有一个人居住的害怕, 也有一直在思考付锴的事, 她没有告诉江枝北这件事。因为这是付锴跟他们说的秘密。

不过到周三, 付锴就回来上课了。

说句实在话, 付锴看起来比很长一段时间之前,都精神状态好得多。老邱也把留下来的各科卷子都给他了,拉着他出去说了几句话。

而徐竟甜或许从付锴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温和版本。

下午的大课间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喝着北冰洋,坐在操场看台上,徐竟甜依旧在画稿,付锴跟鲁淡在那儿攀比手游账号,傅从夜捧着本书,阮之南自带枕头,躺在看台长椅上打哈欠。

阮之南:“哎,你俩别比了,打球么?”

鲁淡放下手机:“你现在可以打球了?”

阮之南:“嗯啊,上个月开始就可以了。打不打——”

正说着,有几个班的男生从楼梯那边冲上来,看见唯一一个空着的球场,大喊一声,招呼着朋友过去了。篮球场边顿时出现七八个一边脱校服上衣一边咋呼的男生,一群人穿着背心短袖,冲向场中。

鲁淡瞬间不想去了:“大热天的,别出一身臭汗了。我要优雅的坐在这儿乘凉。”

阮之南也不愿跟人抢球场:“别胡扯了,你哪个夏天不都是恨不得八月去打球。我这一身肤色,都是被你拽着去打球晒出来的。”

鲁淡:“是是是,球场上就你一个,拿着一瓶粉色的防晒喷雾,喷了全身再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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