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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短(139)

回去的时候, 五个人坐着高铁商务座, 齐齐把小灯打开, 把桌板立起来,五人分工负责各自擅长的科目,焦头烂额的在那儿抄作业。

阮之南咬着黑色水笔:“幸好是坐在商务座,要是后头我真吵得写不下去。大哥,语文作业是不是还有两篇周记啊!”

傅从夜在那儿飞速掠着数学卷子,转着笔道:“周记好些,随便胡扯,字数够了,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就不教。”

阮之南狂摇头:“还是要交作业。我不是你啊,老邱会找我算账的。再说万一又有谁爆出来,什么元令羽的闺女不交作业之类的,我就想归隐山林了。”

傅从夜笑了:“你先写吧,大不了我帮你写周记,就你那狗爬字和口水话,我也能模仿。”

阮之南气的吹鼻子瞪眼,一把拿过傅从夜垫在卷子底下的练习本,指着他那外科大夫的签名:“大哥就您这字,您嘲笑我呢!”

傅从夜:“那我是没认真写,我认真写还是很好看的。”

阮之南不信,她把本子摊开:“你给我写个看看。要是写的不好看,罚你抄我名字一百遍!”

傅从夜拿着笔,就在横格本子上,写了隽秀瘦骨的三个字:

“阮之南。”

比划简单,却不影响他写的好看。

阮之南一下子心虚了,她说:“我那平时也是没认真写,我要是认真写,也很好看的。”

傅从夜指了指本子:“那你来认真写一个。”

阮之南爬过去,她捏笔捏的特用力,大气也不敢出似的,憋着写下了三个字。

曾经在慈善晚宴上闻名娱乐圈的小学生正楷再次出现,跟傅从夜拿一手硬笔书法比起来,简直像是三年级小朋友吃力的模仿家长签名。

阮之南努了一下嘴:“我这个字,一看就是写字的人,为人正派坦荡,守礼文明,不搞那些花绕,就是君子之风。”

傅从夜气笑了:“行,那我模仿不了你的字,一会儿你自己写周记吧。”

阮之南连忙上供棒棒糖求荣:“别别别,求您帮忙,你就是给我写一篇流水账都行。”

傅从夜点了点她卷子:“快写你的物理化学,那三个学渣排排坐的等着你的卷子拿来抄呢。”

高铁飞驰了六个小时,他们也在傅主任的监督下,在前四个小时写完了作业,后两个小时在玩UNO。商务车厢这会儿正好也没别人,他们也不怕吵到别人,肆意的浪。

玩的时候,阮之南只顾着无脑的开心,等到了南站,各自家长来接送,他们分开之后,阮之南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点寂寞。

阮之南和傅从夜一起往停车方向走的时候,才看到江枝北又开着那辆老红旗,停在了他俩面前:“哎幸好啊,我还刚想说找不到停车位呢。来来,傅从夜你也上车吧,你妈妈说让我们接着你一起回去呢。”

傅从夜刚刚还在发微信给左鸣钟,他愣了一下,点头道:“谢谢阿姨。”

阮之南却忽然扭捏起来,他俩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阮之南挤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可不许乱说话。”

傅从夜看她那挤眉弄眼暗示的样子,有点无奈的笑了:“我能说什么?”

阮之南:“反正咱俩就是同学。傅同学跟我没那么熟。”

傅从夜关上后备箱:“行,听你的,我也怕你妈把我当即审讯逮捕。”

江枝北坐在车里有点想笑。阮之南是不是不知道后备箱跟车厢里头都是连通的,阮之南一点动静,她这边都能听得见,她秘密商量的话,江枝北一句没落的进了耳朵。

这傻孩子。

果然,俩人放下行李进车的时候,都坐在后排,绷出了一张“傅同学”“阮同学”的脸,江枝北从后视镜看到俩人紧绷的嘴角和交流的眼神,差点笑出声。

她一路跟这俩孩子搭着话,问他们去玩了什么,吃了什么,阮之南还拦着不让傅从夜说,一个人谨慎的犹如犯罪嫌疑人似的,斟酌用词回答她。

江枝北轻声道:“你是去见了苏信宜么?”

傅从夜想起来,好像是那个戴着假手的心理女医生的名字。

阮之南应了一声:“嗯对,我去跟苏老师聊了聊。她给我介绍了一位医生,我尝试去看了一下。”

江枝北半晌问道:“你觉得如何。”

江枝北看到,阮之南在后视镜里跟傅从夜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笑起来,笑容里有安心,也有勇敢,她道:“我觉得,挺好的。我慢慢感觉到,有些治疗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

江枝北悬了许久的心慢慢回落下来,就像是羽毛落进水面里。其实关于小丫头算不算是早恋了,或者说跟男生出行会不会有什么的问题,江枝北并不担心,她知道阮之南不是那种单蠢到不懂得感情,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

她觉得阮之南这一行回来,终于揭开了遮掩在伤口上的纱布,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药,接受留学与疤痕,比什么都重要。

车里有点安静,江枝北没再看后视镜,但她听到一点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猜,傅从夜或许对阮之南的治愈与直视很重要。

她猜,这时候他们一定在悄悄的握住对方的手。

但她也没回头,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在该谈恋爱的年纪,跟一个家里知根知底,性格温和低调,也算得上优秀的男孩谈恋爱,不论结果是怎样,但对于阮之南来说,十八岁之前的那个从冰雪到夏日的几个月,都该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只是可能如果她俩能保护维持好这段初恋,美好的记忆就会在这底座上不断叠加,给彼此一个……有大小挫折却又堪称完美的青春。

车开进馥园之后,天开始下起小雨,左鸣钟和家里阿姨来接下车的傅从夜,还一路跟江枝北道谢。江枝北笑着挥挥手:“两家离这么近,不用你说我就应该去接,何必多让一辆车跑一趟。”

等阮之南到了家里,才刚推开门放下包,就看到某人从二楼冲下来,朝她扑过来狠狠抱住。

阮之南也有点吃惊:“我以为你肯定要在外面忙啊!你竟然在家里。”

江枝北把外套脱下来:“刚回来啊,你以为呢。明天又要出差去了。”

阮翎把脑袋搁在他闺女肩膀上,紧紧搂着不说话。

江枝北拿了个苹果,坐在吧台椅上,翘着二郎腿:“哎哎哎,父女情深来一下就行了,你还要抱多久,南南还要洗澡休息呢。一会儿再吃个芳姐煲的汤哈。”

阮翎不舍得撒手:“怎么又晒黑了,你是不是出门又在沙滩上不涂防晒就那么浪了?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见的人见到了么?海鲜吃到了么?”

他就是个问题老宝宝,等阮之南坐到桌前喝汤的时候,他还在一路问话。

阮之南伸直了脚:“哎呀,虽然在外面也挺好玩,但玩了几天果然就想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话说的阮翎心花怒放:“对吧,外头吃的哪有家里舒服,而且在家里,你到哪儿去都可以让司机送你。”

阮之南吸着山药排骨汤,外头的暴雨更显得家里温暖干燥,她晃了晃脚:“哦对,我在想,要不要这周末去约个医生……嗯……我想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

阮翎身子一震,半天才轻声道:“真的?有空,当然有空——你约了时间我就有空!”

阮翎和江枝北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江枝北隔着桌子摸了摸他胳膊,阮之南不是没看到阮翎的反应,但她却低下头去喝汤。

看到,她就心酸,就有点别扭……还有点仿佛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事的自责。

阮翎立刻说:“那我给小李打电话让他去预约。”

阮之南吃完了就去看电视和洗澡了,但她总觉得阮翎一直在拽着江枝北,跟她窃窃私语,做一些爸妈才会有的关于她的小声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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