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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短(32)

刀姐却劝道:“她迟早都是要离家的啊。之前去南方,她妈不也没时间管她么。上大学也要离家住。”

阮翎顶回去:“谁说她上大学要离家的。这城里多少大学呢,她要是以后走表演,更是要在本地读了。到时候就住家里,我开车送她上学都行。南南那时候可能都红了,哪还能住宿舍啊。”

刀姐怼他:“行行行,你牛逼,那最好她以后拍戏,你也跟着去剧组给她洗衣做饭去。”

阮之南不愿意听这种话题。这俩人一言一语,仿佛她以后的路子都被定下了似的。

她把大菊的奶盆拿开,用毛巾给大菊擦了擦嘴,扛着猫就要上楼。

刀姐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不悦,顿住嘴看了她一眼。

阮翎还在那儿自说自话,谈着以后阮之南如果真的去演戏的事儿。

阮之南进了电梯,回到屋里。

大菊从她怀里跳下来,她扑在房间的沙发上,不说话。

阮之南忽然想起了傅从夜白天的话。

他说徐竟甜已经有了人生的规划,可他们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阮之南抱着抱枕,望着自己的书架,恶狠狠的想:

她才不是那种小时候在自己的作文上写“我要当宇航员”“我要做科学家”,但最后一股脑全都忘了的人。

她从自己上学写作文开始,就会在作文本上一笔一划的写。

“我要当个警察”

到了初中,就变成:

“我要当一名重案组刑警”

再到后来,作文也不再出这样没有意义的题目,老师更懒得问这种问题。

只会说:“一分,那就能差出几千个人!一分也不能放过!”

她从小就高调宣称着自己的梦想。

反而谁也不会当真了。

或许她爸妈当真了,所以才在现在刻意忽视,刻意安排。

阮之南趴在沙发上,抬眼看向自己的书架,那里有好多的推理,通俗的罪案实录,像她这样不爱看书的人,都会把那些翻过好几遍。

过了一会儿,阮之南听到了敲门声。

只能是那个烦人爹。

她低头不回应,他就一直敲个没完。

阮之南气得把抱枕朝门扔过去:“干嘛!有事儿说事儿!”

阮翎推开门挤进来:“怎么了?生气了?”

阮之南抱臂坐在沙发上,一脸僵硬:“没有。”

阮之南又问:“刀姐走了么?”

阮翎:“没,她太累了,让她在家住了。明天早上我要跟他一起去公司一趟。最近拍戏,我管事儿太少了,让她累着了。”

阮之南脸色不太好:“她怎么又住家里了。搞得跟她没家可回似的。”

阮翎皱眉:“你这说话什么口气啊,小时候就让你叫干妈,你非跟别人学着也叫刀姐,她住咱家有什么不对么,客房还空着一整层呢,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阮之南觉得阮翎就是正大光明忽悠她,她捶了一下沙发垫子:“我就说让她回自己家也没什么吧!再说,刀姐为什么还不结婚啊。”

阮翎看她有点无理取闹,脸也板起来:“她结不结婚你管这么多干嘛?你还要跟个老太太似的催她结婚?有些人,是没法跟爱的人结婚的。”

阮之南听了这话,却脸色一白。

阮翎也神色有点奇怪,他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似的住了嘴。

没法跟爱的人结婚是什么意思?

难道刀姐真的跟阮翎有点什么……

只是因为阮翎和妈妈还没离婚,或者说是因为怕阮之南知道了要闹,所以才……

那他不是跟刀姐认识那么多年了么!为什么还要跟妈妈结婚!

结了婚之后却俩人很少见面,过的跟陌生人似的,又是什么意思!

阮之南一时间愤怒、委屈、指责,好多情绪涌上来,她只感觉自己后脖子发紧,声音都变了调:“是,总比有些老东西好,跟不爱的人结了婚,过的还没有一个胡同的邻居亲热。”

阮翎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阮之南从来不跟他这么说话,而她言语里,明显指责的就是他,阮翎脸色难看起来:“南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么?我跟你妈的事儿,你又知道点什么!”

阮之南被他表情震到了,却也在害怕之后心底冒起更大的火来,她一下子蹦上了床:“我说错什么了。就因为你是大明星,咱家出去旅游过么?之前去个罗马,在机场搞得跟你粉丝见面会似的,你不特享受么?是,你们俩一个天王巨星,一个刑侦警察,就活该我要管刀姐叫妈!你们俩的事儿我是不知道,可我瞎么,我不会观察么?”

小孩子跟父母吵架,往往就会迅速扯到“你不够爱我”“你亏待了我”“我没有童年”上。

这种手段,如今想来多半是从各种书上电视上学来的。

那么多人都会可怜一个小孩没有被父母疼爱,那么多人都会去指责父母的失职。

更让她受了委屈,为了吵架能赢,就立刻往这方面扯。

以至于指责多了,自己都当了真——

阮之南回忆起来,自己前几年,恨不得情绪莫名的夜晚,都忽然抱紧自己,脑补着自己没爹要没妈爱,像个戏精一样倚在枕头上默默流泪。

但能这样指责父母,都是幸福小孩的专利——这一点到阮之南再长大些才意识到。

因为只有真的爱孩子的父母,才会被这样的话戳痛伤心。

阮之南又喊道:“谁要你陪了,我早就不需要你!要是三中能住校,我早就住校了。大菊和芳妈,还有这大房子才跟我是一家,你回来住的时间能有几天啊。不过没必要,我不在乎,反正我要出去住了。你也答应我了,可别反悔!”

一如现在的阮翎,气得脸煞白,眼睛跟两个掉泥坑里玻璃珠子似的,湿漉漉又暗沉沉,他把手放了下去,站在床前头像是在抖:“南南,我说了我想陪着你的,可你天天出去玩,要不然就关门在屋里做作业,你给我陪你的机会么?”

阮之男忽然声音降下来了。

阮翎现在的样子……

她看过很多他演的戏,电视剧也好,电影也好,他演过很多哭戏,好几幕拿出来都是影史经典,但都比不上这一年来她几次看到他的时候。

满脸苍白,没掉眼泪,伤心却又像是不知道该恨谁,痛苦却又觉得自己没立场的表情。

她突然不敢说话了。却又更委屈了。

她觉得自己是体谅他的。

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坏的,不至于伤害他的。

阮之南还没开口,先感觉视线模糊了,她自己眼泪掉下来,迅速汇聚在下巴尖上,掉在卫衣领子上。

一个她喊着:住嘴,别说了,说这些也没用。

一个她却委屈极了似的跪坐在床上,抹着眼泪哽咽哭道:“我不需要你陪我了。我陪我妈去南方,一年半年没人管我死活,我不都好好的么。我害怕的不行的时候,我疼的不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会死的时候,不都挺过来了么?你都补不回来了,我不要你陪我了!不需要了!”

阮之南眼泪没完没了,却感觉到阮翎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往前拽了拽,抱住了她。

这个她从小就觉得世界最帅的男人紧紧抱着她,抖的几乎跟她骨头相磕。

阮翎什么也没说话,就是抱着她,像抱着上幼儿园时候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阮老板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在她那个年纪,确实会容易对父母有种“你们根本不陪伴我”的委屈。

**

阮校花既会被刑法,又能打群架,就是因为有个刑警妈。而且外公外婆和妈妈舅舅,娘家一家子都是警察。

第20章 打雪仗

阮之南眼泪渐渐干了, 她平静下来, 有点累,有点想收回那些话, 手还扒在阮翎后背上。

阮翎却像是哭了,但也可能没有。阮之南没去瞧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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