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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GL)(14)+番外

接下去的仪式并不复杂,甚至还出乎意料的简单。

沈眷点燃了香烛,分别插到烛台和香炉中,然后朝向东方,念了一段《本愿经》,接着她点燃现形符,在符纸即将燃尽的时候,朝着顾树歌的方向,说了一声:“现。”

时间好像停止了。沈眷和顾树歌都一动不动,看向对方所在的位置。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

没有任何变化。

顾树歌没有显形。

她们失败了。

顾树歌失望,肩膀轻轻地低落下来。但她并没有气馁,失落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回忆沈眷刚刚的步骤有没有跟书上描述相左的地方。毕竟是第一回 ,因为生疏而弄错细节也很正常。结果,想了全过程,发现没有。沈眷每一步,都做得很精准。

相对于顾树歌的失望,沈眷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沮丧,只是稍微有点沉凝。她把注意力放到了香炉上,拿起香炉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把那三炷香拔了出来,将香灰倒在地上,然后用手把香灰表层抚平。

顾树歌看着她的动作,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那本书里的办法,鬼能在香灰上写字!

第十一章

书中描述,有些东西能沟通阴阳,比如镜子,镜子寒性阴冷,可藏阴邪鬼魅,再比如香烛,即可上连神明,也可下达阴鬼。祷告神明时以檀香为佳,勾连阴鬼,就该用沉香。

沉香的香灰对于阴鬼来说是没有重量的,并且因属性阴寒,鬼可触碰,所以古时候很多道士和尚,都会以香灰为媒介,跟鬼对话。

沈眷把香灰抹平了,说:“你试试在上面画条线。”

顾树歌点头:“好。”她走到香灰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伸出右手,用食指缓慢地往下,很快就要到地面了。顾树歌心跳得飞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香灰,然后她就惊呆了。她的食指没有穿过去,而是停在了香灰表面。

顾树歌睁大了眼睛,她连忙看向沈眷,沈眷依然聚精会神地低着头。顾树歌连忙稳住心神,她屏住呼吸,感受了一下指尖的触觉,软的,像是落在棉花上,但又比棉花光滑。应该就是香灰本身的触觉。

顾树歌惊喜交加,慢慢地滑动食指,想要在上面画一条线,或者点个点也行,只要香灰有变化,沈眷就会知道她们成功了,这个尝试的方向是对的。

但她很快发觉不对,因为她滑动食指,就像是从一块玻璃表面划过,香灰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树歌不甘心,用了更大的力气,重画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不气馁,再来。这次不画线条了,她把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一点,用尽全力按下去。

香灰仍旧纹丝不动。

顾树歌不断尝试,不断失败。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能碰到香灰了,却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还是不行。”沈眷站起来。

顾树歌停下了她疯狂的乱戳,眉眼沮丧。

沈眷开始收拾这些用过的器物。顾树歌虽然知道她没有实体,不会挡道,但还是退让到一边。沈眷把烛台、香炉都放到一个盒子里,经书放进抽屉,燃了一半的香烛丢进垃圾桶,地上的灰也扫干净。

顾树歌突然间愧疚起来,她没保护好自己,被人杀害了,让沈眷那么难过。可沈眷没有放弃她,她跑得大老远去求办法让她显形。她看一本正常人看起来就是封建迷信的书,她没有宗教信仰,却为她虔诚地点香烛,虔诚地念经文。

她这么费尽心思,可她却给不了半点回应,连在香灰上戳个小洞都办不到,让沈眷的辛苦全部白费了。

沈眷收拾干净器物,洗了手,回到客厅里。她坐到她们刚刚一起坐着看书的那张沙发上。

顾树歌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她们两个都沉默了一会儿,沈眷开了口:“一定是这个方法有问题,你别急,姐姐去找更好的办法来。”

她这样一说,顾树歌更愧疚了。

“小歌。”

顾树歌看向她。

沈眷的眼睛像是一条初春里刚融化了的江水,江水涓涓地流,带着江岸飘落下来的春花与绿叶,与一袭东风,温柔而烂漫。

顾树歌忙转开眼,不敢看她,心跳的速度却一快再快。

沈眷唇边带了笑意,像是以前她们坐到一起闲谈一样,跟她说她的发现:“刚刚我默数过了,能感觉到你的时间大约是十分钟,昨天太突然,我又有些紧张,没来得及计时,但肯定要比十分钟短很多。”

顾树歌一愣,是说她每天能感觉到她的时间在变长?

“样本只有两个,还不能断定是每天都会增加时长,还是随机变化的,”沈眷说下去,“我们再观察几次,就可以确定了。”

“嗯嗯。”顾树歌点头,希望时间是逐次增加的,这样说不定哪一天沈眷就可以每时每刻都感觉到她在了。

这么想着,就很有盼头。这好像是她变成鬼以来第一件好事。

顾树歌也笑了起来。还未等笑意完全浮现,她忽然怔住了。

她想到一件事。

沈眷是不知道她一直在她身边的。她只有那几分钟能感觉到她在,那几分钟之外的时间,她并不知道她在她边上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又或者她根本就只有那几分钟存在,其余时间是消失的状态。

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但其实,沈眷并没有把握她能听到。

但她还是说了,温柔的安慰,细心的分析,全都说给她听。

顾树歌五味杂陈。

沈眷站起身,上楼。

已经过了一点,早就是该休息的时间了。顾树歌跟着她到楼梯口,又迟疑地跟着她上楼,一直到卧室门外。沈眷推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顾树歌就被挡在了门外,这扇门对她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拦不住任何东西。她要进去,轻而易举。但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下了楼。

接下来几天,顾树歌每天都盼着赶紧天黑,赶紧到十二点。

沈眷有很多事忙,首先就是案子。警方和刘国华同时在查,但两方都没有联系过他们,警方不说,按照刘国华那天的行事风格,如果有发现肯定会急赶着来汇报,他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他没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眷又找了两家私家侦探工作室,雇佣了两个团队,一起去查。这三批人一起行动,能把肇事司机的祖上三代都一丝不漏地翻出来。她还雇佣了一个专业团队,去找那位径云大师。

除了这两件,还有顾氏的归属问题。这个就要容易得多。因为顾树歌在两年前就立了遗嘱。

顾易安过世,遗产全部由沈眷继承,沈眷通过正规程序,把全部财产都转到了顾树歌名下,只留下这座房子一半的所有权。

顾树歌当时有点生气,觉得沈眷这样做,是在跟她撇清关系,堵着气当场就立了遗嘱,指定沈眷为全部财产继承人。这件事只有沈眷、负责遗嘱的律师,还有公证处的工作人员知道。

那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今天的事,沈眷也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二十岁身体健康的人立下的遗嘱,基本就等同于一张废纸了。

现在,顾树歌不止一次地庆幸那天的堵气。

不管白天怎么忙,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沈眷一定会回到家里。她们记录了五天,得出结论,沈眷能感觉到顾树歌存在的时间每天都在变长,第五天的时候,时长增加到了一个半小时。

顾树歌特别高兴,她甚至傻乎乎地想,这样也很好,她能时时刻刻都看到沈眷,沈眷也感觉得到她,好像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到第五天中午,一直沉寂的警局打电话来,请沈眷到警局走一趟。

电话打过来的时间是接近十一点,差不多中午下班的时候。

沈眷接了电话就马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