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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GL)(31)+番外

她就在沈眷的手心画了个勾。

手心可以写字,顾树歌就不碰笔了。

沐医生的诊所离家里挺近的,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近也是他能成为顾家的家庭医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过来,还有十来分钟,顾树歌就盯上了沈眷的手心。

沈眷的手心软软的,点一下,触觉特别好。

“过会儿沐医生来,你就留在书房里,我给你播有声读物,让你解闷,好不好?”沈眷问。她想问一些怎么储存血液,再要一些抽血的针筒之类的工具。总不能每次都割破手指,那也太血淋淋了。

顾树歌马上就在她的手心画了个叉。她低头看到她的手指,隔着创口贴轻轻点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忘了处理伤口。

这个口子,真的划得挺深的。

沈眷明白她的意思:“不会忘的。”见她不肯独自待在书房,也没有勉强。

沐医生很快就到了。沈眷站起身,看到桌上的符袋,顺手收进口袋里。顾树歌跟在她边上,留意到她的动作,产生了一个疑问。

恶念害怕的是沈眷,还是符袋?

走到客厅,沐医生已经进门了。他来过顾家许多次,一切都是熟门熟路的,看到沈眷,跟她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沈小姐今天在家?”

沈眷招呼他坐下,说:“有些事要请教沐医生。”

沐医生当然是知无不言。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样子,不过顾树歌见过他四十来岁的模样,记忆中一对,还是能对比出不同。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其实比那时候要老了许多。

她突然想到,沐医生称呼沈眷还是沈小姐。他往来顾家那么多年,可以说是他们家的旧交故友了,沈眷嫁给哥哥的事,他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称呼沈小姐,而不是顾太太?

还有家里的佣人也是,都没有改口。

是因为哥哥过世后,又改口回来的吗?

顾树歌走神地想道,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墙上,那里有一幅顾易安的照片。他站在沙滩上,对着镜头,笑容明朗。

衬衫西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哪怕袖口挽起,领口也解开了两颗,都架不住他那一身随时都能召开董事会的气场,完全没有旅游休闲的感觉。事实上,他拍完这张照片没多久,就马上回了酒店,参加了一场临时电话会议。

照片是一样很奇怪的东西,它给人的感觉,会根据时间的流逝而变化。当年这张照片刚照下时,顾树歌看了只嘲笑了顾易安工作狂,现在再看,这张照片突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哥哥的笑容都像遥远了起来,让人无比的怀念。

沈眷看到照片,也会像她一样,想念哥哥吗?顾树歌想。

肯定会的,沈眷这么长情的人,两年时间,她怎么放得下。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顾树歌又想。

她希望沈眷放下,为的不是自己,她已经变成鬼了,和她阴阳相隔,已经没有陪伴她的资格了。她希望沈眷放下是因为余生漫长,记挂着一个早已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太辛苦了。

爱意和四年得不到回应,是很折磨人的。她知道,所以不想沈眷受这样的折磨。

“这就是采血针?”沈眷的声音传来,将顾树歌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条采血针,沐医生推了下眼睛,说:“是啊。”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一袋血,问,“你要血包做什么?”

沈眷没有回答,沐医生也就一问,她不答,他也不会追根究底,看到她手指上的创口贴,就顺便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一边处理一边说:“这么深,怎么割的,也不小心些。”

他算是看着这家的孩子长大的,语气不免就带上了长辈的关怀。沈眷笑了笑,说:“不小心弄的。”然后又问,“我想知道一些献血的事。”

沐医生有些意外,道:“你要献血?你的健康状况还不错,一次性可以献400毫升,法律规定,六个月献一次,再多就要影响自己的身体了。”

他以为是顾氏的公益活动,董事长要带头献血,就说得特比细致,献血前要怎么样,献血后要怎么样,吃什么补血,都说了一遍。

沈眷听了,想了想,又问:“那么血站得到的血液怎么保存呢?”

“献血车里那种血液保存袋里面有抗凝成分和营养液,这种可以保存一个月。”

顾树歌听出来了,沈眷是在考虑怎么保存血液,然后随身携带,以备她使用。好麻烦,按照这种说法,沈眷至少一个月取血一次。

她怎么老给沈眷添麻烦。

“那么,静脉采血有什么步骤,从哪个部位采?”沈眷又问。她一问完就感觉到身边那人的沮丧低落。

好像得很强烈的情绪,她才能感觉到一点,普通情绪,她是感受不出的。沈眷一面听沐医生讲解,一面摊开手心,看似随意地放在膝上。

过了一会儿,手心就痒痒的,小歌开始写字了。

“对不起。”她在她的手心里写。

她就知道她会内疚,所以才想让她留在书房。沈眷暗自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打了一行字,眼睛却仍是看向沐医生,听他讲静脉采血的注意点。

顾树歌凑过去,看她的手机,手机上只显示了六个字:“不是小歌的错。”

她在安慰她。可是一点也没安慰到。

被谋杀不是她的错,变成阴鬼留在这里也不是她的错,但是确实是她给沈眷造成了,负担,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感觉到身边的沮丧内疚没有消失,反倒浓烈了些。沈眷更加无奈,只想等沐医生离开再好好安慰她。

沐医生讲完了静脉采血,沈眷就送他离开了。她没有跟他要采血针,沐医生出诊,医药箱里当然不会准备抗凝剂。没有抗凝剂,要了采血针也没用,而且她问了这么多,再要设备,就显得奇怪了。不如明天一起去别的地方买。

送到门口,沐医生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小歌的事,我听说了。”

沈眷的神色就沉重起来,顾树歌跟在她身后,用手指摸了摸她的手腕。

跟其他人总把沈眷看成是顾家的养女,总觉得她是外人不同,沐医生是看着他们三个长大的,在眼里没什么内外之分。这三个孩子,是真的不容易,父母过世,他们都还没成年,手握万贯家财,却没有守护的能力。

外面有商场上的对头、集团里的股东相逼,内部几个叔叔也只想着怎么从他们手里争好处,没给过半点帮助。三个人,一个八岁,两个十五岁,都还是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都闹不明白的年纪,就要面对残酷的争抢。

他们能守住家业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他们三个的本心都不坏,三个叔叔这么对他们,重新掌控顾氏后,他们也没报复,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谁能想得到,情形安稳下来没几年,先是顾易安得了癌症,英年早逝。现在,顾树歌又死于谋杀。

三个相互扶持的人,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一个。

他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么世事无常呢。

“你要保重。”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讲,沐医生简单慰问了一句,就告辞了。

沈眷看着他上了车,才关上门。

庭院里的灯亮起,两侧草坪里的雪在灯光下,镶上了一圈银色的边。顾树歌感觉不到寒冷,但是看着枝头摇摆,也知现在一定是风雪呼啸,寒意逼人。她催促沈眷快回屋,方式就是在她的手上飞快地戳了三下,营造出急切的氛围。

难为沈眷竟然能读懂她的“手语”,加快了步子,回到室内。

血袋躺在客厅的茶几上。沈眷拿了个玻璃杯来,把血液倒进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符袋。

顾树歌坐在她身边,坐姿端正,目光随着沈眷的动作而移动,她有点紧张,希望别人的血滴到符袋上后,也能让她碰到,那沈眷就不用储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