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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锦鲤运(10)+番外

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这一回,滋味可不比出城的那趟车。

车上人山人海,林蕊不得不跟姐姐面对面站着,才能勉强护住纸盒子里头的电风扇。

她在鸡鸭人汗的气味跟小猪仔的哼唧声中,艰难地又熬过四十分钟,总算到了港镇。

此刻,太阳与地面已经差不多有四十五度角,阳光跟金针似的,谁敢抬头看,就狠狠扎谁的眼。

“走吧,不远了,五里地咱们半个小时肯定能走到。”

林蕊膝盖一软,差点儿当场给她姐跪下。没搞错吧,这种天,让她顶着大太阳再走半个小时?不是她娇气,是她担心她妈的小身板撑不住。

林鑫可不惯着妹妹,拎着电风扇直接跳下车:“那你就坐在这儿吧。”

不是,姐,说好的长姐如母呢,你得温柔。

林蕊慌不迭地跟着下车,正张头看车站周围的环境,视线撞上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儿时髦女郎。

身穿工装裤的女郎高鼻梁大眼睛,一头烫成大波浪的卷发束在脑后,扎着手绢,洋气极了。

林蕊在心头感慨,她表舅奶奶年轻时果然是个光彩夺目的大美人。表舅爷没吹牛,此时的表舅奶奶果然既像林青霞又有王祖贤的既视感。

单手扶着自行车的大美人挥挥手,招呼两个刚下车的外甥女:“鑫鑫、蕊蕊。”

看到两人大汗淋漓的模样,舅妈哈哈大笑:“今儿人多吧,赶紧跟我回去,你们外婆熬了绿豆汤。”

一辆自行车怎么承载三个人?

简单。

舅妈骑着车,林鑫坐在后座上抱着电风扇,林蕊则斜坐在前杠上,cosplay了一把《情深深雨濛濛》中的依萍。

可惜小鸟依的人不是帅哥,而是舅妈。

太阳已经冒出山头,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舅妈带了毛巾跟草帽,给两个外甥女遮挡阳光。她自己倒是不在乎,两只脚跟踩水车一样,飞快地往前蹬。

远处的青山和路边的稻田绵延不绝,如摊开的绿毛毯一路呼啸着朝天际铺。像是在跟自行车比谁更快一样。

白鹭支起一只脚立在田边,听到人声,立刻扑扇着翅膀,低低得掠过水田,往河流飞去。

河边大树上拴着老牛,正怡然自得地咀嚼青草,尾巴一甩一甩的,驱赶红绿的牛虻。

太阳照在河水上,波光粼粼,划水的鸭子发出“嘎嘎”的叫声。

岸边肥白的大鹅一摇一晃地朝前走,“扑通扑通”,接二连三下了河。

林蕊还没来得及细瞧大白鹅的脑袋,自行车转个弯,已经进了郑家村。

村口池塘边漂洗衣服的女人听到车铃声,抬起头笑着打招呼:“鑫鑫、蕊蕊来家啦?”

舅妈脚下不停,只笑着回应:“老太在家等呢。”,又一口气直接蹬到了家门口。

足足五里多路,她花了不到一刻钟就骑回家。

林蕊目瞪口呆,冲着舅妈竖大拇指:“舅妈,你应该去报名参加自行车比赛。”

舅妈朗声大笑:“那可晚了,汉城奥运会的代表团已经出发了,我坐飞机也赶不上啊。”

外婆家是三层楼,屋子前面还圈了个大院子,宽敞的很。

林蕊在筒子楼里头憋闷了一天,此刻跑到乡下,简直畅快到想要尖叫。

蓝天,白云,还有院子里头的这口井,更别说井水湃着的绿豆汤。喝一口下肚,什么神仙饮料都赶不上。

外婆人在走廊下择菜。

看到外孙女儿放下东西就过来帮忙,她连忙摆手:“不用,你俩歇着去。先喝绿豆汤,一会儿你们外公从地里摘香瓜回来,切着吃。”

舅妈将自行车推进杂物屋里,防止太阳晒爆了车胎。

她从墙上取了顶草帽戴在头上,跟外婆打招呼:“妈,我去养鸡场看看啊,换爸爸回来。”

外婆赶紧招呼儿媳妇:“给鹏鹏带壶绿豆汤。算了,让他跟他爷爷一块儿回来吧。今天姐姐来,让他也松快松快。”

林蕊耳朵一竖,听到养鸡场三个字就眼睛发亮。

她记事之前,郑家村就拆迁了,林蕊的乡间生活记忆只有跟着她妈去农家乐。

她妈还嘲笑现代人没事瞎折腾,居然还有人跑到国外去看油菜花。小时候,大家伙儿什么庄稼的花没见过啊。

霍,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林蕊兴冲冲地跑到舅妈身边,双眼亮得跟灯泡似的:“舅妈,你带我去看鸡好不好?”

外婆哭笑不得,想要喊住小外孙女:“鸡有什么好看的,臭烘烘的,你还是在家等你弟弟回来一起玩吧。”

林鑫劝说外婆:“你随她去,她是怕我喊她写作业。”

林蕊龇牙咧嘴地做鬼脸,切,自以为是的学霸。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怕写作业呢?她是根本没想到还有写作业这一茬!

外婆家的养鸡场设立在村边的一处荒山旁。

这里原本是处铁矿。多年前矿产被开采完毕之后,只留下废弃窑洞。

因为此处全是砂石地,只有杂生的野草,种不了蔬菜也长不了庄稼,生产队分田到户的时候,也没管这边,谁看中了谁用。

刚好被舅妈用来养鸡。

窑洞外头竖起绿色的尼龙绳,圈出的地足有外婆家两个院子大。里头溜溜达达的鸡群有大有小,还有只公鸡昂着脑袋神气活现。

舅妈看着自己的宝贝们,骄傲地宣布:“现在不要鸡蛋票了,出来的蛋卖的好得很。”

外公正在给鸡和饲料,看到林蕊笑出了满脸的皱纹:“蕊蕊等不及了?鹏鹏,你二姐来了。”

鹏鹏是郑家的独苗苗,比林蕊小六岁。

她记得上一世郑鹏子承父业,也是从军。她穿越之前,郑鹏已经升到中校,典型的年少有为。

她刚上大学那会儿,郑鹏路过她们学校,给她捎东西,站在女寝楼底下跟她说了几句话。

整个女生宿舍楼疯了,花样年华的女大学生们根本不知道啥叫矜持,全都站在窗户边上看帅哥。

她们寝室的更过分,集体打着关心舍友的旗号跑下楼跟郑鹏套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幸亏她死守严防,坚决没让她们的野心得逞。

此刻的鹏鹏可没有林蕊记忆中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上身穿了件小号海魂衫,下面套了条短裤,皮肤晒得黝黑发亮,远远的朝林蕊露出口白牙:“二姐。”

“你干什么呢?”林蕊看他坐在大柳树底下,好奇地走过去。

郑鹏手里头拿着细竹竿自制的钓竿,也没有浮子,钓线就这么直直落在约莫五六十平方米大小的水坑中。

“钓鱼吗?”

郑鹏手往上一提,一抹红色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等到甲壳类动物落在林蕊面前,她才认出来,是小龙虾。

郑鹏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炫耀地冲林蕊晃晃小半桶战利品:“我钓海虾呢,中午给你跟大姐加菜啊。”

外公催促孙子:“行了,这东西又没什么稀罕的,钓多了鸡也不吃。你跟你二姐回家玩吧,顺路去龙龙爷爷那儿拿泥鳅。我跟他说过了。”

林蕊却不肯走,双眼放光盯着水坑。

谁说小龙虾不稀罕的,小龙虾可是走出国门,替中国足球征服世界杯的主儿。

哎哟,夏日炎炎,正是吃龙虾的好时节。

林蕊今天出门穿的是牛仔裤,也不讲究,直接一屁.股坐在柳树底下的草地上,伸手要接钓竿:“我也钓海虾。”

鹏鹏没跟她争,反正他的钓竿来的容易,直接到旁边砍根细长的毛竹就行。

海虾又没什么分量,缝衣服的丝线便可当做钓绳。

至于钓钩,那是不存在的,丝线尾端扎上蛤.蟆腿就行,反正海虾钳子会自己夹。

一时半会儿捉不到蛤.蟆,鹏鹏也不着急,直接挖了蚯蚓绑在丝线上也一样。

此刻小龙虾还没有身价百倍,还保持着一条河道几只虾,一年之后虾泛滥的入侵物种强大的繁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