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鹏不知道该怎样接这次联合军演中方指挥官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郑舅舅也没有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夜色深深,船继续往前开,一直到达了目的地。
刚靠岸,邹鹏还没有来得及放松下脊背,就听见指挥所里头传来争吵声。
“我们平常就这么飞的。我们都是在白天飞,不出夜航任务。”身着空军制服的高个子上尉理直气壮。
对面的中年上校已经气得鼻掀眼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天黑了就不飞?他妈的都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大姑娘吗?连门都不能出!”
郑舅舅眉头紧锁,旁边的警卫员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是某军区派出来的飞行中队,担任空中保卫任务,但飞机保养一塌糊涂不说,飞行员们还都只能在大白天上天。
理由是他们平常都这么飞的。
警卫员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鄙视。
这种队伍拉过来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邹鹏心里头却清楚,这是为了镀金。
在和平年代,真正有机会上战场的军人寥寥无几。高规格的军事演习活动就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在军事演习中立功,然后获得升迁的例子,比比皆是。
毕竟比起实枪实弹的上战场,军演的可控因素更高,危险系数更小,能获得的实惠却一点儿也不少。
上校气得够呛,心里头已经将某军区的负责人骂臭了。
空军是三大军种中的薄弱力量,也是重点发展对象。
正因为如此,某些地方能进空军队伍的基本上都是关系户,个个身后背景惊人
现在看着是有立功的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这群少爷送出来镀金。
镀他妈的金,合着兄弟部队拼死拼活流血流泪流汗,就为了伺候这群少爷?
真当他们是家养的奴才?!
上校气得重重地扔下了帽子。
“我倒是头回听说X军区还特地养了批飞行表演中队,只上白班,不上夜班的那种。”郑少将步履缓慢地走进屋去,脸上居然带着笑,“朝九晚五吗?你们是不是按照朝九晚五出任务?”
那空军上尉面对军演的最高指挥干也并不畏惧,继续理直气壮:“我们也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出任务。”
郑舅舅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应该的,移交军事法庭吧。”
上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更是疑惑自己刚才听差了耳朵。
郑少将却不动声色:“在战场上违抗军令,不移交军事法庭,还要怎么样?我们是讲法制的队伍。”
警卫员等人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压住人。
空军上尉破口大骂:“你不要狐假虎威,扯虎皮做大旗。我要找我们领导,你没权力决定我们的事情。”
“我没权力?”郑少将突然间伸手掏出枪,杀气陡然弥漫全身。
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空军上尉,他面无表情,“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崩了你,这是作为指挥官的权利。临阵逃脱,按军法格杀勿论。”
那空军上尉平常做惯了少爷兵,几时碰到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手抖脚抖,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郑少将手往下一压,警卫员的人赶紧把瘫软成一团的空军上尉拖走。
整个指挥所都静悄悄的,郑舅舅突然间嗤笑:“怕什么?有什么问题我担着。老子就不要这个帽子,也不能惯着这群少爷兵。
老百姓交粮纳税,不是为了养一群废物。国家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钱,也不是让废物糟蹋的。
这样的废物不知道有多少,我也没办法全都解决。可叫我撞上了,我就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我倒是要瞧瞧,以后还有多少人忙不迭地送人来镀金。我这儿可不是克莱登大学,来了就给发一张洋文凭。”
上校跟郑舅舅是老相识,在军事院校进修的时候就是同学。
他朝自己的指挥官使了个眼色,两人到边上说话:“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吗?”
郑舅舅漫不经心:“我又不查户口。”
上校叹气,报了个名字,颇为头痛的样子:“估计现在他不敢发作,等演习完了,肯定要给你穿小鞋。”
郑舅舅点点头,恍然大悟:“我说只要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搞出这种闹剧,原来是靠造反起家的呀。”
压根就没有上过战场,全靠溜须拍马几家。这样的角色,当然视战场为玩物。
“你别看不上人家,人家官运亨通。”上校冷笑,“这会打仗跟会当官可是两码子事。”
会做事的,永远赶不上会做人的,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郑舅舅脸上还是笑:“等把这把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也准备复员,就看这位的手究竟能伸多长了。”
上校急了:“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和我置这个气做什么?”
郑少将满脸认真:“我的确答应我老婆早点复员回家。我们家还有10亩地等着我种呢。”
父母年纪大了,就算再有机器帮忙,这种田养虾养鱼还养鸡的,身体也吃不消。
他可不得早点儿复员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孩子中考,帮忙填个志愿。
辅导功课是指望不上了,他自己上学时的成绩也不咋样。
真正不行,还得安排孩子去补课。要是随了鑫鑫,他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可惜的是,自家儿子从小就喜欢跟着小外甥女儿跑,现在陈曦也有跟着他二姐走的意思。
可要是他有能耐跟他二姐一样,不管怎么瞎折腾都能找到学校上,也行啊。
然而还是差了把火候。
上校见这人没完没了,居然开始规划退休生活蓝图,只能哭笑不得地提前告辞。
少不得他还得想想办法,看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经过邹鹏的时候,上校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回勺于岛啊。”
邹鹏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领导的意思。
但是领导并没有打算解释,只直接吩咐:“立刻出发。”
邹鹏就这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上了舰艇。
船开出去老远之后,他才疑惑地想:演习结束了吗?没结束的话为什么让他走?他是不是应该跟少将打声招呼啊?
可惜这些事情都由不得他,作为士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指挥。
他甚至无法向上校解释,就算演习结束了,他应该回的地方也是课堂,而不是勺于岛上的海警所。
此刻的邹鹏还不知道,海警所里头气氛凝滞。
桌子上的收音机,尽职尽责地播报新闻:“近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方已对苔国妨部长潘耀明获赴美签证一事表示严重关切,并向美国政府提出严正交涉。
据悉,潘耀明此次赴美是为了参加由美台商业协会召开的关于美售台武器研讨会。”
李伟豪发出了一声咒骂,气得够呛:“搞什么啊,生怕不打仗吗?”
明明大家都知道双方正在接触谈判,这个时候故意刺激大陆,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
陈志忠愤愤地敲了下桌子:“他们当然不希望我们统一啦,我们统一了,谁还会花高价去买他的那些破铜烂铁。”
他们能够获得购买军火的渠道极其有限,所以常常被人坐地起价,捏着鼻子吃哑巴亏。
中俄联合军演,美国就立刻给苔弯国妨部长发签证,而且是奔着购买武器去的。
里头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是在半公开地表示,美国人不会对苔海局势置之不理,他们肯定会横插一杠子。
所长的脸绷得紧紧,他的感觉非常复杂,如果时间往前倒推两年,他肯定很高兴,因为这是闵国得到承认的一种象征。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明明是他们国家的内政,为什么谁都能跑过来指手画脚。
真的支持闵国的话,30年前为什么否定掉故总统的反公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