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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21)

作者: 一头蒜 阅读记录

顾回正要回答,显摆一下文采,却被花明抢了先,“你说的对,相忘江湖挺好。”

顾回还要争辩,就听下面有讨债之人上门。

☆、赌坊风波

“苏素,你欠我们老爷两千两银子啥时候还?”

苏素按住琴弦,止了琴声,道:“你家老爷是我亲叔父,当年祖父去世时将苍云、苍梧两大山庄悉数交到我爹手上,后来你家老爷赌博输了,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将苍云山庄骗了去,又倒打一耙,说我爹做生意欠下几千两银子,我爹被气的卧倒在床,半月后便撒手人寰,现又来骗我?”

那人粉面油腮,嘴唇上留着两撇乌黑的小胡子,一张老奸巨猾的脸。他从怀中拿出一叠印有手指印的纸,道:“白纸黑字,还有你爹亲自画押,就算告到官老爷那里,咱们也不怕。”

凤凰最受不得气的,此时掩在白袖中的手正要使出法术,顾回便从树梢跳了下去,在要帐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鼻中口中都是鲜血,无比狼狈,他用袖子抹去血污,对那人指指点点,“身为弟弟,兄长死了竟然不帮衬着侄儿,还在这儿冷嘲热讽趁火打劫,我说你们是不是人哪?!”

那人语带威胁,“小兄弟,说话小心点。”

“我说话小心点?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小心把棺材本折进去!”

“你……!”

“赌博是吗?下次来带副骰子本公子陪你玩!”

在侯府,顾回是侯爷的掌中宝,向来只有他刺人的份儿,哪轮得着别人说他?那人说一句他顶一句,直到那人气愤离开,符合坏人一惯作风的留下了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就怕您家老爷吓得尿裤子不敢来。”

苏素与凤凰皆被从天而降的顾回吓得魂魄尽散,凤凰抬头看见隐在梧桐树叶间的花明与当归,便不顾旁人在场,直喊道:“宫主!”

花明与当归轻飘飘落下,衣带翩飞,相比顾回的狗吃屎,显然高明到不知哪儿去了。

凤凰旁若无人的拉着花明衣袖,泫然欲泣,“宫主,凤凰好想您。”

花明替他抹去泪水,哄道:“这会儿想我了?”

“这位是……?”盲眼琴师上前问道。

花明拱手道:“花明,柳暗花明的花明。”

凤凰娇羞介绍:“他叫苏素,素是素衣的素。”

“喂,我帮你们赶走了坏人,你们难道不该请我吃点东西吗?”

待苏素领着顾回去厨下用饭,凤凰才伸手在花明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看不见后,才小声道:“宫主,你的眼睛……”

“不打紧。你在这过得可好?”

“嗯,很好。”

当归端来一盘切好的苹果,花明吃了一小块,笑道:“我闲来无事就想来看看你过得怎样,你过得好便好。”

“宫主,那个无赖是谁啊?”

花明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顾回,便捂嘴笑道:“他叫顾回。”

“是你前世欠了他很多的人?”

“嗯。”

凤凰幽幽叹了口气,“委屈宫主了。”突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高嗓音道:“宫主人懒,五百年也没给凤凰起个好听的名字,苏素前些日子指着山脚积雪给了我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

“白雪。他说白与雪都是素的,更合他的名字。不过宫主喜欢喊凤凰就继续喊着,断没有委屈宫主改口的道理。”

花明本着一颗老父亲的心看到凤凰话语间带着难以名状的喜悦,便也就此放下心,耐心嘱咐道:“以后跟着苏素公子,不可再像琼花宫里一般胡闹,时时注意脚下身后,莫打碎东西,倘若失手打碎了,也不要着急,大不了去京城侯府找我,我给你套更好的。还有把你那小脾气收一收,不可逢人便撒娇,要知道苏素公子见到会吃醋的。”

他抬手摸着凤凰的脸蛋,竟有种辛苦养出的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你我相识已经五百年了,换成凡人五世还多,如今一旦离了琼花宫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再让我为你担心。”

当归在一旁笑道:“不管怎么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好的。”

“可惜宫主平日见的都是凤凰着白衣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穿红衣?”

凤凰雪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晕,“大年三十,苏素二十二岁生辰。”

“那我与当归一定来看你穿红衣的样子。”

“嗯!”凤凰点头。

在苍梧山庄呆了一天,花明与顾回、当归三人下山去找苏素的叔父,以绝后患。

顾回拉着他在集市晃悠半晌,最后进了一家地下赌坊。

赌坊内烟雾蒙蒙,熏的人头疼,里面的人更是摩肩接踵,到苏素叔父所在的那一桌时顾回被踩了七十八次,当归三十二次,就数花明最少,十一次。

当归想俯身擦去靴上脚印,又被人差点儿撞翻在地,只能放弃。

顾回挤到桌前,从腰中拿出一锭分量不轻的金子,看了一圈,指着那个与苏素三分像的男人,凛然道:“我要与他赌。”

顾回要挑战的便是苏素那不成器的叔父——苏衡,油光满面,身材消瘦,活像一根干柴,此时他正卷起袖筒,双手搁在赌桌上,牢握着几只骰子。桌上摆着份量不一的银子,是他倾家荡产换来的。

苏衡混迹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顾回这种看起来人模人样,进来时貂裘玉衣,出去便是连破碗都需别人施舍的乞丐。

这些年,他在赌场做过大爷,当过小二,赢了输,输了赢,家产却是越来越少,如今桌上摆的那些是他回本的最后一线希望,冲上来个随他宰割的愣头青他当然高兴。

他听到挑战后,将骰子往顾回那边一推,“你来摇。”

顾回利落的拿起竹筒,在半空中晃了几下。

“押大。”苏衡胜券在握。

“那我就押小。”

开启竹筒后,是三个如假包换的六点。顾回又拿出一叠面值较大的银票,道:“我还押小。”

不出意外又是输。

输了四局后,顾回拿着仅剩的最后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道:“还押小。”

花明怕他输光,回头连顿饭都吃不起,便在他耳旁低声提醒道:“银钱可莫要输光了,否则咱们天黑后只有露宿街头的份儿了。”

当归却道:“输了就让他自己睡大街,咱们去凤凰那里。”

“小子,输不起就赶紧滚蛋,别耽误爷爷我的生意!”苏衡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周围人看他输了小一万两银子,便也纷纷劝道:“年轻人,拿剩下的钱去做些生意或添置点庄田吧,没必要在这死磕。”

“就是,你还这么年轻,回去娶个媳妇才是正事。”

……

堂堂赌坊,竟让人戒赌从善,这和在勾栏里劝人从良有什么区别?

顾回当着无数双眼睛,低头附在花明耳边,暧昧异常,说道:“这就心疼钱了?”随后对众人拱手道:“自家婆娘没见过世面,还望各位海涵。”

花明气冲天灵,又羞又恼,连声音都不禁尖细起来:“你说谁呢?!”

众人见他身着绿衫,皮肤雪白,实在比丽春院的牡丹还要好看五分,只当他女扮男装,跟着丈夫来此厮混,便纷纷取笑道:“小娘子,你家男人输光了成了穷光蛋,就没钱给你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头饰了,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养你啊。”

花明拔腿就走,被顾回反握住手,道:“一会儿就好。”

他不知顾回说的一会儿是握他的手一会儿,还是一会儿就能赢了,但他手劲极大,没给花明逃走的机会。逃不走,只能回到原处,低头不说话。

当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顾回一拍脑袋,笑着对苏衡说:“这把你来摇,小心我这只没安好心的黄鼠狼偷奸耍滑,中间动手脚。”

苏衡胸有成竹的摇了骰子,顾回转脸对耳根红透的花明说:“你说押大押小,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