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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燃(153)

“仪式感。”楚眠说,“大概就像是给自己青春画上一个句号的感觉,想让它更圆满、更精彩一点,所以需要旅行作为仪式。”

“原来如此!不过咱们青春没那么快结束呀。”于燃掰着手指头算,“高中毕业再等俩月我才十八,怎么说也得到大学毕业再给青春画句号,对吧?”

他等楚眠附和。

楚眠手里的笔不知不觉停了,他无意识地转动它几圈,盯着桌面缓缓道:“没有句号。”

“嗯?”

“你之前……不是对我起誓过了吗?成人礼上,用青春的名义。”

“噢噢,是啊。”于燃认真听他说话。

楚眠放下笔,侧过身子注视他,说:“所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们的青春就都不会结束。”

声音温柔落下,让于燃一愣,心绪汹涌。

随后他怔怔地举起手,在楚眠胸口一阵摸索,“你是妖怪吗,吸我精气能长生不老?”

楚眠抓住了他手背,有点恼火,但还是忍耐下来,转移话题:“我困了,去给我泡咖啡。”

“哟,今天使唤我这么起劲儿?我才不去。”于燃抽回手,逆反心理上来了。

“那我拜托你。”楚眠语调放软。

“好啊!”于燃特别爽快地起身,临走前摸了摸楚眠头发,忽然叫他一声“小乖”。

这称呼令楚眠不适得头皮发麻,皱眉推开他, “别乱叫我。”

于燃开怀大笑,抱着杯子和咖啡袋,去外面的热水机那边调制。

高一高二年级正是课间操时间,操场上传来清晰的《运动员进行曲》。楚眠这周靠窗坐,转头就看见外面朝气蓬勃的学弟学妹们成群结队地路过,说说笑笑,意气风发。

四月底阳光明媚,绿树鲜翠。即将立夏,室内外的温度全部刚刚好。

“我回来啦。”于燃端着冒热气的马克杯,“我没给你放糖,你需要多少自己加,小心烫。”

“我忘带方糖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吃这个?”于燃从书箱里拿出一包旺仔牛奶糖,“喝一口吃一颗。”

“又不是喝中药。”楚眠笑着抿杯子,咖啡微苦,光是从味觉上也足够提神了。

于燃随手摆弄楚眠桌上的药瓶,“现在只吃这一种了吗?”

“嗯,医生说另一样吃多了可能有副作用,影响记忆力。而且我最近一个月状态很好,断完药也没情况加重。”

楚眠说完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放下茶杯,双臂交叠趴在桌上。

于燃也学着他的样子趴下,两人面对面时,莫名开始默契地比较谁不眨眼的时间更长。用不了几十秒,于燃就两眼湿漉漉地合上了,紧紧地皱起来,然后再睁开,引楚眠发笑。

两人都趴在桌上,从旁人视角来看是在睡觉。于燃把眼眶边缘的泪水揉干净,然后看见楚眠冲他勾了一下手指。

于燃不假思索地凑过去,忽然被楚眠牢牢按住后脑勺,又往前推了一下。

醇香的咖啡味立刻在两人嘴中扩散,他们在下课吵闹的教室里静悄悄接吻,周围所有人都是正当好的年纪。初夏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他们衣领。

2015年的夏天马上要来了。

第97章 毕业照

“‘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前一句。”楚眠拿着一套古诗文总结考于燃默写, “‘纵一苇之所如’后一句。”

于燃奋笔疾书, 楚眠每句话念个开头,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写下前后衔接的词, 熟练程度今非昔比。

等他五十句默完,手腕都有点酸。楚眠拿过纸细致地检查, 居然全都对了,包括其中的生僻字。

“不错, 继续保持。”

于燃贴上来问:“奖励呢?”

“什么奖励?”楚眠轻笑, “这是你应该的吧。”

“谁说默写了,我说二模。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考四百五就四百五,不多不少。”于燃把自己分数的侥幸说得冠冕堂皇,“多么精准,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

“好吧。”楚眠搂住他,“奖励我先欠着, 等考完再给你慢慢挑。”

“不要礼物啦, 你让我为所欲为一天就行。”于燃伏在楚眠肩上小声耳语, “我要玷污良家妇男。”

楚眠手臂从于燃肩膀缓缓滑落,扣紧了他的腰,眼底浮着一丝傲慢, “你要是有那个能耐就试试吧。”

于燃笑两声,亲了亲楚眠侧脸,说:“放开我,我要学习了。”

离高考越来越近, 于燃对学习的热情只增不减,上午默文科,下午练理综。毕竟他分数基本盘不高,也不追求难题,只要把基础全做对,也能比央美每年文化分数线高出三四十了,这让他心理压力不大。

楚眠的二模成绩是全市理科第七,分数一出,全校同学都要顶礼膜拜。然而楚眠却没怎么高兴得起来,云淡风轻地把试卷往抽屉里一塞,继续做往年高考卷了。

“因为所有科目的大题都很难很刁钻,说是出题人在打击我们信心也不过分。”楚眠告诉于燃,“最近五年的容港高考题风格很固定,从规律看,今年应该是偏简单的卷子,所以还是一模更有参考性。”

于燃立马露出钦佩的眼神,在他看来,各年试卷都没什么差别,没想到在楚眠这种优等生还能总结出规律。

“这么难的题你都能考第七,简单的更不在话下了啊。”

楚眠却摇头,“题越简单,前十名的竞争只会更难,真正高考不会有那么多难题,所以我的优势就变小了。”

于燃情不自禁地为他叹气,接着又赶紧捂住嘴,怕自己的担心会影响楚眠情绪。

放学后,于燃跟约了其他班的朋友去吃西瓜冰沙,清凉甘甜,最适合这微热的天气。他还顺便点了两份外卖,给楚眠和楚珩送去。

立夏以来,气温没有热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容港经常下雨,舒爽宜人。高三生的日子就在急促节奏里飞快度过,几乎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卯足劲在最后几周提高成绩。

终于,黑板报上的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

“咩咩,你带上这个小梳子吧,今天不是拍毕业照吗?”

楚眠出门之前,被楚珩往口袋里塞了两个小物件,梳子镜子配套,上面还印着她喜欢的玉桂狗。物品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所有物,楚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毕业照很珍贵的!而且于燃也在啊,你这位男朋友得用最好的面貌跟他合影嘛。”

楚眠反驳说:“我随时都是最好的面貌。”

“可头发总有乱的时候。”

“用手抓抓就行了。”楚眠把东西放鞋柜上,提起书包刚要走,想起于燃昨晚发短信嘱咐他多带一件夏季校服,又折回去拿。

这是他们在成骏中学上课的最后一周,所有题型都复习完毕,老师们不再讲课,坐在教室前或办公室随时等待学生来请教问题。

为了缓解高考前的紧张,同学们今天都多带了一件夏季校服,互相在白色布料上留下签名,作为高中最珍贵的纪念品。

“我看看还有谁没签。”方昭打量着那件字迹乱七八糟的白t-恤,“噢,居然把于燃忘了,我还以为我第一个找他写的。”

于燃刚给班长画完简笔头像,转头跟方昭说:“咱俩又不是以后不见了,给你写什么?我都没让楚眠写。”

“可我又不考北京。”方昭音量变小了,递过来衣服,“写吧。”

“这地方不够了,我字大,还是在你身上这件写吧。”于燃提起马克笔,开始在方昭胸口写字。

方昭双手帮他撑开衣服,故意把脸别到一边,不急着看具体内容。他余光发现于燃神色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应该是在真诚地写下这三年来未曾说出的话。

“好了。”于燃舒口气,盖上笔帽。

方昭心想“就算看到再感人的话都不能流泪”,低头一瞧,于燃在他校服胸口的位置,分别画了两个圆圈,并在圆圈正中央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