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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燃(49)

“嗯。”楚眠仓促点头,脸色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脱离出来,临走前甚至都忘了回头看于燃一眼。

于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倚靠着墙笑。原以为像楚眠这样的优等生,面对再严厉的老师也应该能做到宠辱不惊,没想到楚眠稍微被老师瞪两眼,就立马乖乖低头温顺无比,完全没有昨晚打人的戾气。

果然是个怕长辈的好孩子。

于燃脸上的笑根本克制不住,就算最后一段课文内容都忘了,他现在心情也非常爽朗。

晚上放学,楚眠没有直接回家,准备去医院看望一下蔡寒川他们的伤势。于燃知道医药费都是他姑姑出的,一时觉得他们这家人未免太宽宏大量:“你也太贴心了,管杀还管埋。”

“不是关心他们,是我想去打听点事。”楚眠轻描淡写地说,摘下书包,掏出几个本子递给于燃,“你回去把你笔记补全了,期中要考,我都给你折上角了。”

于燃接过来抱在怀里,楚眠却执意让他马上装进书包 ,怕半路掉一本他都没知觉。

“你当我傻啊?”于燃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听话把本子收好了,完事不忘冲楚眠稍息立正,敬了个礼。

楚眠转过脸去,藏住自己嘴角的笑容,“走了。”

于燃抱着沉甸甸的书包,目送楚眠安全远去了,才坐车回家。吃完饭,老老实实抄写笔记。

于烬玩着手机,不经意抬头看见哥哥竟然在做作业,他惊愕地走到旁边感慨:“你变了,你是不是被人诅咒了!”

于燃头也不抬:“滚,老子都快考试了,你知道高中的题多难吗?”

于烬低头仔细瞧着于燃桌上的本子,抓住了重点:“你还在抄女生的笔记!你早恋了!”

于燃推了他一掌,“我兄弟字写得好看不行?躲开,别打扰我。”

于烬冷哼,半信半疑地嘀咕着远离哥哥,坐到床上悄悄观察他。

很快,于烬就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哥哥抄写笔记的时候,经常会撂下笔,双手捧起借来的本子端详几分钟,等欣赏够了,再继续抄写。

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于烬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最近新学习的成语。

深夜,于燃正抄得起劲儿时,听见自己弟弟在背后跟女朋友打电话的声音了。

十三岁的男孩都还没怎么变声,就好意思用稚嫩的声调喊同班女孩“宝贝儿”“可爱多”,肉麻得于燃浑身发毛,直接砸过去一个枕头,强行终止了于烬的通话。

“干嘛?单身狗的嫉妒?”于烬忿忿不平,“你要是谈恋爱,指不定更恶心呢。”

于燃回忆起弟弟刚才的语气就膈应,“滚滚滚,我才不谈。”

“你都十五岁了,哥!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不搞对象?难道你要成年再谈吗?”于烬此时说话有种超出年龄的语重心长,“打赌吧,你毕业前要是早恋了,以后你就叫我哥。”

于燃对这种无聊的赌约不屑一顾:“行啊,赌就赌。”

眼看着时间不早,于燃想起自己的通话时长还没用完,便拿起手机给楚眠打电话聊天。

于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冷不丁注意到哥哥笑着对电话那边说了句“我要是去当老师,那你会听我话吗”,他瞬间就清醒地坐直身体,然后努力地竖起耳朵听。

等于燃挂断电话了,于烬的声音就从背后幽幽传来:“你还说你没搞对象。”

于燃疑惑地回头看他,“干嘛?我跟朋友聊天,男的。”

“可是……”于烬迟疑了,“你的语气跟我哄女孩子说话有区别吗?”

于燃一愣,马上又抓起一个抱枕狠力扔向于烬,“你懂个鸵鸟,别拿我跟你比。”

其实若不是弟弟提醒,于燃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面对楚眠时的态度,会不由自主地与其他人区分。

可仔细想想也在所难免,毕竟楚眠又容易睡着又容易猝倒,还不能大笑,这么苛刻的身体条件,谁见了不都会被激发一点“保护欲”吗?于燃觉得自己对楚眠更好一点,实属理所应当。

不仅是自己,于燃甚至觉得,所有人都该多对楚眠温柔一点,这样就可以让楚眠每天心情愉快,也许还能尽早摆脱“睡魔”。

对啊,楚眠就是活该被人态度更好点对待……于燃对此深信不疑。

最近一阵子秋高气爽,期中考试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每周五都是同学们最懈怠的时候,连语文晚自习都有很多人敢走神,于燃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于燃背靠在墙上,歪着身子跟楚眠说话:“王总换发型了呀,盘上去以后怎么头发这么多?我天,你看看,这要是说她头发里藏了个熨斗我也信。”

楚眠是那种即使到了课堂最后一秒也全神贯注听讲的学生,无论于燃怎么企图拉他一起开 小差,他都不为所动。

于燃百无聊赖,注意力转到了附近的崔荷身上,俩人一拍即合,叠了纸飞机互相扔。他们还互相规定:无论纸飞机扔到了多远的地方,只要没被王老师发现,负责接飞机的人都必须去捡回来。

“谁怂谁孙子!”

于燃先是趁王老师写板书,把飞机丢到了窗台;崔荷假装去拉窗帘,转手就让飞机蹿到了教室正门;于燃鼓起勇气借口上厕所,回来时故意冲崔荷露出阴险笑容。

“你完了。”于燃胸有成竹地举着飞机,瞄准了讲桌的位置。

“你他妈别作死!你会被发现的!”崔荷一边笑一边竖中指,觉得于燃的举动过于刺激。

于燃轻轻冲纸飞机尖端“哈”了一口气,他屏息凝神,终于找准了王老师再次转身写板书的机会。

就是现在!

他不假思索地手臂发力,丢出纸飞机——

白色的锥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平滑优美的线条,然后准确无误插在了王老师的发髻上。

“哎我操……”于燃连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弄巧成拙了。

崔荷笑容也跟着凝固,目瞪口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于燃整个身子都探出了桌椅,小声跟崔荷交谈,“好消息是,王总现在还没发现;坏消息是……你他妈要去把飞机摘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荷立即冲他竖起两根中指表达当下的愤怒。

“你们两个……在干嘛?”

楚眠正抬头要记笔记,却赫然发现王老师漆黑的发髻上插了一块白皙的板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于燃他们刚才玩的纸飞机。

班里其他同学也纷纷注意到王老师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个东西,想笑又不敢笑,大家都只能低头努力憋着,尽量维持课堂秩序。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于燃的杰作,楚眠忍俊不禁,轻轻叹气道:“你完了,于燃。”

“哎,别担心。”于燃大手一挥,“飞机是用你默写纸叠的。”

楚眠往自己桌角一看,果然少了页东西。

他脸色冷下去,一把攥住了于燃衣领。

王老师听见于燃那边有动静,写完板书回头,发现他果然没在听课,后座的楚眠还跟着一起打闹。

不过她已经对这俩人之间频繁的接触见怪不怪了,大晚上还没吃饭,她也懒得批评,直接开口告诉他们:“你们俩要不都出去吧。”

楚眠还是想上课的,可张嘴也不敢反驳王老师,就这么被于燃干脆地牵着手腕,从后门溜走去楼道罚站。

“我站在楼道,比坐在教室还有归属感。”于燃已经数不清自己语文课被赶出来多少次了,转头看楚眠,“欸,你以前被老师罚过站吗?”

楚眠摇头。

他不仅从小到大没被罚过站,连被罚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哇,那今天可太有纪念意义了。”于燃兴奋地拍了拍楚眠肩膀,“你这第一次就给我了?”

楚眠面无表情地拨开他的手,“没什么好得意的。”

于燃兴致勃勃地掰手指头算:“你看,你现在是第一次罚站,今天还第一次写检讨,之前还第一次被掏鸟儿,第一次穿裙子……不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