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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燃(60)

“你先放着吧,我明天要去姥姥家,等过年后才回来。”

“很远吗?”

“嗯,在上海。”楚眠说。

他母亲是中瑞混血,父亲又是北方人,因此每年寒假他都要跟着来回折腾。

于燃这边举着电话,围巾在手掌之下。他抚摸着上面的毛线纹路,又开口:“楚眠,有个事我忘说了,你那天在KTV里唱歌真的好帅。”

突然得到表扬,楚眠只是淡笑:“你那天好像说了。”

虽然是说他整容来着。

于燃回忆着当时的画面,胸口渐渐像是灌进温水,“真的,我当时都看愣了!连旁光里都是你。”

楚眠本来唇角翘着,一听“膀胱里都是你”后马上冷了脸,说:“没事我挂了,还得去收拾行李。”

“嗯。等一下,歌名是什么?”

“《U Make Me Wanna》,”楚眠告诉他,“Blue乐团的。”

于燃学着楚眠发音重复了一遍,然后尝试着翻译成中文:“你让我弯了?”

楚眠起初仅仅一声嗤笑,然而很快嘴角就有点僵硬。他明白于燃只是随口一句胡说,但琢磨过意思后,自己的心脏忽然坠了半分,耳根也慢慢热了。

他意识到了某种坏兆头,连“拜拜”都忘了说,率先挂断于燃的电话。

第37章 天使

从放寒假开始, 楚眠会偶尔心神不宁, 看书做题的积极性不如上学阶段。他以为是太久没来南方所以水土不服,但多待了一阵子后, 他发现自己是嫌弃时间过得太慢。

毕竟过年期间父母都在身边, 还得和不熟悉的亲戚交流, 这让他很拘谨,平时只能一个人缩在屋里,久了就无聊。

楚眠开着笔记本电脑浏览网页,偶尔瞄右下角的时间。他最近已经习惯了于燃假期的上线规律, 早晨十点半左右,先听几首歌,然后去玩QQ飞车。他在上海的这段日子里, 唯一能发自内心愉快起来的事就是每天和于燃聊天或打游戏。

可现在都快下午一点了, 特别关心好友的上线提醒还是没弹出来。

今天是除夕, 应该在家才对。

楚眠侧着脸趴在枕头上, 手掌抚摸自己脖子上的Fiona,小声问它:“你说他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楚眠就意识到这句话在偌大的房间里有多么突兀, 于是他连忙对着Fiona改口:“算了,你别说了。”

空气中那股无人回应的冷清感加重了此时的尴尬。

楚眠也觉得为难,他知道自己的积极情绪不能只依靠跟于燃相处, 可当下他就是对其他事物提不起兴趣, 心头能挂念的事全被对方的上线提醒占据。

早知如此, 自己那天就不该听于燃的话把他设为“特别关心”, 现在果然特别关心了。

楚眠轻轻把Fiona从颈部摘下,放一旁安抚,好让自己呼吸更加顺畅。指腹擦过白蛇鳞片的触感会让他更加镇静,于是就清晰地感觉到时间更加漫长。

他皱起眉头,不愿承认自己现在是特意等待于燃,甚至等得不耐烦。

深呼吸后,楚眠索性拿起手机把于燃的“特别关心”功能取消了,仿佛这样就能解决一桩麻烦。这下他感觉轻松了一些,趁还没后悔,赶紧闭上眼入睡。

睡着以后,手机短信和来电他都统统没听见,于燃在那边多尝试了几次,最后放弃了跟他联系。

“算了,你给他随便夹一个吧。”崔荷叼着奶茶吸管说,“不过前提是你夹得起来。”

于燃收起手机,拍着夹娃娃机胸有成竹道:“这有什么夹不起来的,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在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称号?‘夹王之王’!整个容港,就没有我夹不住的!再松的钩子我都能给它夹紧咯!”

崔荷若有所思道:“听着像是形容你卖淫很厉害。”

大年三十儿,崔荷想起自己还有好多电玩城的打折券没用,想喊几个朋友出来玩,但只有于燃有空。电玩城内有很多顾客光临,中学生居多,几排娃娃机非常抢手。有几台机器里都是生肖主题的玩偶,正好今年是蛇年,于燃觉得楚眠应该会喜欢。

崔荷以为于燃刚在吹嘘自己夹娃娃技术是在装逼,但几枚币扔下去,她就被于燃娴熟的操作震慑住了:“你他妈还会甩钩呢?”

于燃为了掌握这个技巧,曾经苦练过两个月,而现在他却只是不屑地笑一声:“这是失传已久的‘流星白狼爪’而已,基本操作,不足挂齿。”

一只青蛇玩偶很快就被铁钩撞下了架子,崔荷迫不及待地掏出来,对于燃刮目相看,“牛逼,你再把那个起司猫抓出来。”

只要目标体积不是太大,于燃基本上都能一次性成功,二十多个币花完,他们就在周围人的赞叹声中满载而归。

“你怎么回家?我坐地铁。”于燃问她。

崔荷抱着一堆玩偶扬起下巴,“我租了对面的快捷酒店。”

“啊?你不回家?”

“后天再回。”不等于燃好奇追问,崔荷就主动跟他解释,“我爸再婚的那天我就跟他说,以后凡是春节中秋之类的日子,我都去外面一个人过,已经连着两年这样了。”

感觉到她情绪很消沉,于燃自觉地不再多问,随后平静地说:“好巧,我爸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们都各自找新的了。”

崔荷愣了一下,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家庭幸福美满的……”

至少通过平日的状态来看,她觉得于燃从小是被关爱着长大的。

“嗯?我觉得现在也挺美满的啊。”于燃对父母之间破裂的关系不以为意,“他们不见面,那就可以不吵架,两个人都轻松。反正我爸还是我爸,我妈还是我妈。”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冲崔荷笑了笑,提议道:“要不你现在去我家吃饭吧,我买了好多烟花,咱们天黑了一起出去放!”

崔荷有些犹豫,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于燃已经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走向地铁站,还帮忙买了票。

于烬开门时,看到哥哥身边跟着个女孩,立马惊愕地瞪眼捂嘴,故意往后跌了好几步坐在地上。

“我弟。”于燃跟崔荷介绍,然后进门踢了男孩一脚,“去厨房,让妈多煮点饺子。”

李桂蓉倒是不意外,经历过于烬早恋请家长后,她对自己上高中的大儿子也没期待了。不过于燃很快就跟她解释崔荷只是普通朋友,又顺嘴简单提了家庭情况,李桂蓉这下放心,热情招待了女孩。

晚饭很丰盛,崔荷在长辈面前也没有拘谨,积极跟李桂蓉拉家常。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崔荷跟于燃兄弟俩人出门放烟花。

于燃随口问:“你去年也在酒店过年的?”

崔荷摇头,“去年楚眠邀请我去他爷爷奶奶家,他说他家过年时人多,不缺我一间房一碗饭。当时我心想反正楚眠家那么大,我应该添不了什么麻烦吧,所以就答应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操,到了他家四合院我才知道,我不仅添不上麻烦,我估计他家都没人发现多了个人。”

于烬不由得惊叹一声,忙问于燃:“就是上次送你回来的哥哥吗?”

崔荷摇晃着手里的烟花棒,又开口:“楚眠还说带我去领红包,我哪好意思要,谁知道他家给多少张钞票啊。后来我发现,楚眠他家压岁钱不是钱……”

她叹气一声:“是金条。”

不过这些崔荷倒能理解,真正动摇她价值观的是另一件事:“他家三十儿晚上在后院的大厅里办了个私人春晚,曲艺杂技相声小品应有尽有。我一转头,看见好几个明星跟我挨着坐,我操。”

于烬听完,立即对自己哥哥肃然起敬,竟然傍上大款了!

于燃现在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他只记得前两天俩人连麦打游戏时,听楚眠无意抱怨了几句不喜欢家庭聚会之类的话,也许楚眠现在就在家里强颜欢笑讨好长辈吧。

一捆烟花棒放完,崔荷掏出手机,打算离开:“太晚了,我得回去了,顺路去超市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