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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我的(12)

作者: 百叶草 阅读记录

钟柔置若未闻。

天色微亮,东方旭日翻出鱼肚腩,有些刺眼。孤身坐在台阶上的女人穿着格子长外套和牛仔长裤。

平凡朴素的打扮让她的背影成为路人甲的一员,并没什么特别的。

兰九在心里不断劝服自己,就是一个野蛮的凶女人,天下温柔的女人很多,干嘛非要吊死在一棵带满刺的野花身上。

可他就是迈步开脚步,目光也一直盯着坐在台阶上的女人,他还在原地等着她忽然会扭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动,如同雕塑般。

兰桦公司员工有人渐渐来上班,她们远远看见兰九,便热情招手跟他打招呼。

兰九朝不远处几名女孩荡出笑容,也招手道:“嗨!早上好!”

待几名女孩进入公司后,他沉默了三分钟,才问眼前的女人:“喂钟柔!你要吃什么?”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

☆、套路深10

兰九坐在餐厅里,乱七八糟点了一通,不分味道塞进嘴巴里,如同嚼蜡。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小时,他打了一个饱嗝,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眸光盯着眼前的食物,勾唇一笑。

这么多食物,他总不能浪费,正好可以打包给门口那个凶女人吃。

打了个响指唤来服务生,兰九结完账后,哼着歌儿走出兰桦员工餐厅。

他嘴角勾起笑容,心里直乐:“正好这几样都是那个凶女人爱吃的,这下子她有口福了。”

其实他点的,全部都是钟柔爱吃的。

本健步如飞的兰九,在兰桦大门前驻足了片刻,特意问前台妹子拿了把梳子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襟,反复确认过其实他已经够帅了后,才维持绅士的步伐,优雅从容走出兰桦。

钟柔的那句“傅时初”,让兰九愣了神。捏住早餐的手指微微泛白,顾不得什么“绅士步伐”,他脚步迈得飞快。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钟柔,她馆起的黑发因奔跑而散乱着,颈上满是汗水,让卷到颈部马尾也被润湿了一部分。她双手拽着傅时初的衣领,发着颤,抬起泪流满脸的小脸,吼道:“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兰九身旁有个垃圾桶,他没有迟疑,白色的袋子甩手一丢。温热的豆浆包子油条粉面通通甩了进去,发出轻微的咚声。

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看见他双手插裤兜,转身就走。

兰九右手抬起微抚了抚脸颊的乌青,觉得昨天不疼的伤口,今天分外的疼。

但更疼的是胸口,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走到没有钟柔声音的地方,兰九寻了个没人的脚落,缩到墙脚,抬手捂住渐渐有湿度的眼眸。回想起第一次见钟柔的时候,她也如今天一样,凶巴巴的说打就打,还搁下狠话“见一次打一次。”

房间很大,摆了一张椭圆长桌,几张黑色靠椅整整齐齐摆放着。这里是某个部分的会议室,现在没有人开会,空荡荡的。

“啪”的一声巴掌响声在会议室里徘徊,十分响亮。

兰九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后,脸颊是火辣辣的疼,这一掌也正好打醒了自己,骂道:“你他妈的就是在犯贱。”

******

傅时初不是没想过再见钟柔或者钟家人时,会如何。但他脑子想过千万遍的可能,却没有眼前这一种。

钟柔生得娇小,双脚惦记脚尖用力拽他的衣襟,手隐隐在颤抖,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

他低头望进她如泉涌的眼睛,张了张嘴,心头的万千言语,到了嘴边的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手微微松了松,钟柔似乎累了,脚尖不再垫着,头也不再昂着。昨日一路追赶傅时初,她心里飙了很多脏话,打算逮到他就狠狠骂他;可真的逮到时,那些盘旋在胸口的脏话早已消失无踪了,剩下的更多是无措。

她眸光微抬,几年前略带稚气的大男孩已步入社会,他穿着衬衫西裤,略显干练。

迟疑片刻,钟柔开口问道:“你过得还好吗?”话一落下,她又暗暗后悔了,万一傅时初说他过得不好,该怎么办。

略带温热的手放在她的发稍上,替她理了理。钟柔眸光略带惊讶与迷茫,不禁抬起头,不知往哪儿放的手缓缓垂直向下。

傅时初笑了笑:“我过得很好。”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实习工作证,小小的一张卡,没有照片姓名,却盖有兰桦的徽章和写着实习生这三个字。

他把牌子挂到脖颈:“我现在在兰桦实习,我过得很好。”

愧疚萦绕于心,失去傅时初联系的这几年,她从来没有一天安稳过。

她最怕的就是,两人有一日在街头偶然遇见,他衣衫破烂缩在一旁,眸光哆嗦带着警惕看向身边走过的各色行人。

一如两人八岁时相遇般。

钟柔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太好了,我就怕你被人贩子给卖了。”

傅时初哑然失笑:“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笨。”

“你明明就很笨。”钟柔擦掉泪水,吸了吸鼻子:“都八岁了,居然会因为我爸爸的一颗棒棒糖。就让他骗了回家。”

摸摸鼻子,傅时初无法反驳。他是在八岁那年遇见钟柔的爸爸钟国恩的。

懵懂无知的小孩站在妈妈的墓碑前,茫然无措,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完。周围人的眼神很冷漠,小声地讨论着他这个可怜小孩的归处。

没有爸爸,甚至不知爸爸在何处。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妈妈被埋入黄土中,比起悲伤,那些人更想知道,被称为“野种”的八岁小孩日后会去哪里。

站在墓碑前,小孩把背脊挺得很高,若有若无的话钻入他的耳中。除了哭,他什么都做不了。

周围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唯有一个愿意出钱给小孩妈妈办葬礼的叔叔默默地站着小孩身旁。等那些人都散完了,小孩日后去处还是没有定下来。

那个叔叔弯了膝盖,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布满悲惨的俊脸挤出一个看起来还算温和亲切的笑容:“小孩,跟我回家吧!”

傅时初和钟柔重逢后相聚的时间并不长,兰硕如行走的冰窟,往傅时初和钟柔身旁一站。他面无表情,微挑了挑眉梢道:“虽然我不愿意打扰你与故人的重逢,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傅司机,你快迟到了。”

傅时初脑海盘旋着忽哥那张公私分明黑如锅底的脸,忙掏出手机,不等他点开屏幕。钟柔道:“我晚上等你回家。”

“回家”这个平常的字眼,从钟柔嘴里说起,让傅时初觉得分外温暖。

兰硕冷冷地道:“还剩下5分钟。”

眼看傅时初就要迟到了,钟柔双手负在身后,倒退了几步,脸上扬起甜美的笑容:“快去上班吧!”

傅时初颔首还想着说什么,兰硕已大步迈向兰桦,他加快步伐追上领导,回头打算跟钟柔道别时,她娇俏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有兰硕的地方,兰桦没人跟傅时初抢电梯。他顺通无阻跑到企宣部,忽哥正拿着戒尺,守在打卡机身旁。

他硬着头皮冲过去,拇指按到打卡机,机械读音的“谢谢”。他在8:00时成功打卡,心里松了一口气。

忽哥呵呵笑道:“小伙子,不用这么紧张!”他的戒尺不偏不倚拍到傅时初手背上,软软的皮质,碰到皮肤上痒痒的,并不是真正的戒尺。

傅时初脸上露出笑容:“忽哥,早。”

忽哥笑容更加灿烂:“早!”顿了顿,他眼神扫向周围,见没人在附近,压低声音道:“特殊人物就得特殊对待,昨日我也不知道你小子这么特殊,今天我知道了,至于考勤的事情嘛——随缘就好。”

傅时初眨了眨眼睛,忽哥脖子一僵,扭头看向身后的领导,心里有点儿凉。但转念一想,他完全是因为领导才对傅时初特殊照顾的,怎么老板脸色比锅底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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