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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有灯(8)

作者: 牵一 阅读记录

梅超想,这个修复师,不赖。

秦遥被她看得眼睛冒火星子,伸手撩开她披散着的头发,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边。

他拿走了她的手机,掐断了电话。

另一只胳膊按在她肩上,一低头,嘴巴就凑上去了。

梅超一瞬间头皮发麻,他嘴巴里的烟味很重。

秦遥不是纯情的小男孩,亲吻是极具攻击性的。

她基本上没什么能够与这个流氓抗衡的。

梅超被他抵在树干上,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舌尖退出来,往她嘴角流连,梅超得以喘一口气。

胸脯不断起伏,一呼一吸之间,隔着薄薄的棉料触到他的身体。

看到她这个嫩果子般的反应,他的成就感极强。

秦遥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下巴磕在她肩上,沉沉笑出声来。

女孩的眼里朦朦胧胧,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身上的人是谁。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跪在神龛下面,看着观世音慈悲的面容,整夜想自己的“不知廉耻。”

他手在她的小腹处摸索,向上延伸,毫无顾忌地隔着内衣握上了绵软之处。

“老子刚才就想这么做了。”秦遥在她耳后狠狠亲了一口。

梅超经不起这些动作,身体跟着颤栗发麻。

他由衷感叹,“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好闻。”

素白的手在他胸膛掐一把,“女人的身上都好闻。”

没如她的愿,男人还是在她身上趴着。

夜空里浮着花香,很是浓郁。

她辨别不出这是哪种花的味道。

过往已经遥不可及,却依旧让现在的她痛苦,伤口一如既往地新鲜。

步行道上偶有行人经过,看他们一眼,摇摇头,或漠不关心,或满脸鄙夷。

秦遥挪一步,高大的身体将梅超遮得严严实实。

她觉得很累,人靠在树干上,纤长的脖颈露出来,干净而冷漠。

两个人都不动,就那么交叠着身体,也不说话。

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喂?”梅超将秦遥推开。

手机里传来钱多多着急而刺耳的声音,“祖宗,你在哪儿呢?你妈电话打过来了,那语气都起冰碴子了。”

“我一会儿就回去。”她沉默了一下,“帮我糊弄过去。”

“还用你说,我这么机智,我跟阿姨说,你出去帮我买酸奶去了,你一会儿跟阿姨打个电话,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儿就过了。”

“嗯。”

梅超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说吧”。

“嗯?”

就这么会儿功夫,秦遥的烟已经又叼在嘴里了。

“不是说找我有事么?”

他语气不明,“嗯。”

“这就是没事了?”

烟雾缭绕,呛人得慌。

“你那巧克力牛奶啥牌子,哪儿买的?”

“好喝?”

“不咋地。”

梅超这会儿不复温柔,“那你问?”

他邪邪地一笑,觉得她这会儿的样子比一开始见到的温顺柔软顺眼多了。

“知道了以后,就可以避开呗。”

“无聊。”

同一时间,津城,大雨瓢泼。

离军事管理区不远的棚户区,秦勇被放高利贷的人扔到垃圾桶边,拳脚如这场大雨一样落在他身上。“别别别,别打了,我儿子是秦遥,他会帮我还的。”

只可惜,求饶的话语淹没在雨声之中。

梅超回到小院儿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耐心地按照钱多多设计的我故事情节跟母亲道歉,梅母又恢复了那个优雅雍容的样子。

“以后不许这么晚出去了,多危险啊,妈妈多担心。”

“好,知道了妈妈。”她又变成了母亲怀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挂了电话之后,她靠着墙脱了力。

她会好么?会脱敏么?

粤东就连入夜之后也不凉快。

梅超帮着钱多多收店,拎着垃圾袋将茶几上的一堆啤酒易拉罐扫进去。

“多多你洗澡去吧,我已经洗了,剩下的我帮你做,要不然你又得熬夜了。”

“超超你真好~~~”

她笑,“快去快去,别磨蹭了。”

客厅里剩她一个人,她拿着文件夹核对明天的订单。

洗衣机发出洗好的滴滴声。

梅超放下文件夹,取了几个衣架走出去。

将甩干的衣服放盆里,她端着盆上了小天台。

小院儿里的天台,最招她喜欢。

拿起一件棉衬衫,已经皱巴巴的了,她捏住衣领,很是使劲的抖了几下,再按照肩线晾好,挂在白色的尼龙绳上。

花架子上盘旋着一丛玫红色的花,承接着路灯的光,看起来有些透明,有了翡翠的质感。

晾衣绳上已经晾满了衣服,盆里空了,还剩下两个衣架,她随手放在空盆里。

拉过旁边花架下的竹藤躺椅,她坐下,双腿交叠着,仰面朝向夜空。

这座城市还真是没什么星星。

月亮倒是挺亮堂。

她想,衣服被月光晒干了。

有风,只是带着暑气和湿意,并没有什么畅快之感。

凌晨,房间里关了灯。

梅超昏昏欲睡,钱多多还精神地打着游戏。

“超,超?”

她睁不开眼,“嗯?”

“你知道么,刘燕要走了。”

翻个身,她说,“你听谁说的?”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小老板和她说话,我听见了。”

“嗯。”

多多一局游戏打完,将手机放到一边,“你说刘燕要是走了,店里不就剩咱们两个了么?”

“嗯。”

“喂,你别不当回事啊。”

梅超终于被钱多多弄醒,“刘燕要走,我们拦不住,只能这几天多跟她学,看她怎么处理店里的事情,别到时候她走了,店里就被弄得一团糟。”

“这是你该操心的么?”

“不然呢?”

多多语气夸张地说,“你要不要这么贤惠,小老板都不急,你急什么 ?”

这一下,梅超没了回答。

好半天,她说,“我不爱占人便宜,吃住都他提供,没理由不好好做事。”

“……你强。”

话题终结,钱多多很快入睡,梅超却又开始陷入沉思。

这一夜,秦遥没再出去。

时隔很久,他再一次在该沉睡的时候躺在了床上,而不是泡在酒吧。

他没睡,唇上和手上的触感久久无法散去。

这感觉,就像高二那年,带着韩梅梅去酒店的时候。

青涩的身体反应很诚实,两个女孩都是这样。

大概,他生来浮华轻薄,没什么忠诚之心,也不想捆在哪个女人身边。

家庭对秦遥来说,是拼命想要斩断的根。

当时和韩梅梅什么都做了,纯情的恋爱,到夜夜纠缠。

却在她无限憧憬与他有个家时,他避开了那个女孩的眼睛。

秦遥仍旧记得,当时韩梅梅离开时怨毒的眼神。

几年了?

他今年二十八岁,和韩梅梅谈恋爱时是高二。

不长不短。

爱情对于他来说,凋敝得太快了。

更何况,秦遥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人踩进了泥里。

他只有活得脏一点,才能继续活下去。

跟站在淤泥里的人说,要干净纯洁。

相当于让他去死。

谁都想干干净净地活着,可是,又有谁是真的干干净净呢?

人就是这样,遮挡着自己的阴暗面,在神与魔之间切换。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13个。

来自津城。

烟一支接着一支。

秦遥的面色冷峻,化不开的寒霜。

现在的他,终于不再缺吃缺穿,却无法摆脱曾经的卑劣气。

秦遥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什么叫外/围/女和赌棍酒鬼。

他的父母很是生动地将这些角色演绎出来给他看。

有样学样,在稍微大一点,他就知道,饿了就去放学路上堵比他弱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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