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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14)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矮个胖子自个儿说了一通,转头却见那高个胖子并不回话,不禁有些不悦,道:“你怎地不说话?”那高个胖子闻言,抬头道:“我正在想着,原先我只道是逍遥峰那边来的消息,可是前天那小子跑脱了以后,老葛同冉舵主说,恐怕那小子再跑远些,便出了咱们第九分舵的地盘,咱们得去知会近旁分舵的兄弟一声,叫他们一同搜寻。这话说的不错,可冉舵主却大怒起来,严令咱们不许告知旁人。”那矮个胖子闻言,沉吟道:“看来这事倒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还未知会逍遥峰了?”高个胖子点头道:“想来便是如此。”

说罢,高个胖子叹气道:“若是老葛早些想明白,冉舵主是断然不许旁人同他抢这桩功劳的,何至于赔了一条命进去。”那矮个胖子一愣,道:“你说什么?老葛怎的了?”

高个胖子却更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么?前夜里我就远远瞧见冉舵主身边那几个人抬了个人扔到水里了,自前天起,你可还见过老葛了?”矮个胖子一惊之下,竟结巴起来道:“确实再没见过了,但,但我也未多想——怎么,怎么就——”他面色骇然,再说不下去。

高个胖子与他对视一眼,各自心惊,高个胖子咳一声道:“咱们快些去寻那小子踪迹,若是找不着,只怕——”他又将后半句话咽回去,只摇了摇头,矮个胖子含糊应一声,不再多言,只埋头赶路。

待他二人走远不见,何泗才直起身,连玉声亦松开手,他一松手,沈佑瑜便急急道:“那两人我见过的!”连玉声点头道:“何大哥,这二人还有不少同伙,那夜我便是从他们手中救了沈小兄弟。”

何泗心内忧虑,低声道:“竟然是快活堂的贼人,这下可糟糕至极。”

沈佑瑜道:“快活堂作恶多端,何大哥怎地竟畏惧他们起来了。”

何泗便是心内烦恼亦忍不住横他一眼,道:“我怎会惧怕他们?还不是有你在此,你是丝毫不能帮上忙的,我担忧你安危,便是动起手来也是绑手绑脚,麻烦得很。”

沈佑瑜讨个没趣,便不敢再说,连玉声道:“他们说的那个冉舵主,想来便是先前咱们碰上那个古怪老伯了。幸而当日这些人只见到我,定然回禀他说是两个人,却并不知咱们是三个人,那天咱们才能蒙混过关。”

何泗叹气道:“只盼咱们能一直蒙混过关。”

已知那些人来路,何泗一路更是警醒,小心翼翼,哪知行不多远,先前所见那一高一矮两个胖子分明已走远,却不知何故竟又折返回来,正迎面撞上何泗一行人。

何泗远远瞧见,心内暗暗叫苦,此时再躲避倒更显眼,正没柰何处,连玉声忽地一夹马腹,径直向前冲去。

马儿跑得极快,片刻间已来到那二人面前,那二人亦已认出马上正是沈佑瑜和连玉声,当即大喝一声,一人持刀,一人持杖,齐攻上来。

连玉声清斥一声,一手护住沈佑瑜,另一手掌已抵住高个胖子手中木杖,微一施力便将木杖夺了过来,高个胖子也一跤跌倒,此时那矮个胖子的长刀已到眼前,连玉声手腕一转,木杖正磕上刀口,木杖粗钝长刀锋利,两者相撞,却是木杖无损长刀震颤不已,矮个胖子险些脱手。

二人大骇,高个胖子爬起正欲上前相助矮个胖子,忽地一声清朗剑啸,青光一闪,血光迸现,高矮二人咽喉处一道长长血痕,皆再难动弹一步,扑通两声,各自倒下,已是气息全无。

何泗手持青色长剑,道:“莫再耽搁,只怕还会有人来,咱们快走。”

连玉声应一声,话音还未落,忽听一道阴恻恻声音道:“我已来了,你们便不用走了罢。”

何泗忙提剑转身,身后正是先前所见那瞎眼老者,此时天色尚明,他又微微抬头,可怖面容更是清晰,沈佑瑜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老者身后还跟了几人,想是他的部下,连玉声低声道:“那几人我也见过。”

何泗点一点头,向那老者道:“前辈有何指教?”

那老者阴声道:“留下沈佑瑜,饶你们一命。”

何泗故作惊讶道:“什么沈佑瑜?我并不认得,我们兄弟三人——”

那老者身后已有人忍不住,乱嚷起来道:“舵主休听他胡言!那个小的便是沈家的小崽子,和舵主你先前说的容貌一字不差!”

那老者亦点头道:“相貌相似,又是这几日从这里过,决计不会错,小子,你欺我眼盲,就诓骗于我,嘿嘿!在我面前也敢胡言乱语,怕是不知道我冉鹰的厉害!”

他既已自报名号,何泗心知已无法瞒过去,便冷笑道:“冉鹰冉舵主,入快活堂前便是鼎鼎大名的恶人,谁不知你狠毒之极小肚鸡肠,只因一句无心之语便连手无寸铁的农夫都不放过,真真是极大的威风。”

他出言挖苦,冉鹰却似乎颇为得意,道:“本事不济便应任人宰割,不过一田野农夫,竟敢背后与人说我瞧着凶狠莫要惹我,嘿嘿,死在我手上,已是他莫大的服气。”

何泗冷笑一声,连玉声忽地笑道:“正是,本领不济便休要抱怨其他,冉舵主这双眼睛,可不就是本领不济,自己甘愿领罚的?”此言一出,冉鹰面色便是一僵。

连玉声一面说,一面下马向何泗递了个眼色,何泗登时明白,他说这话只为吸引冉鹰注意,要论武功,恐怕何泗与连玉声二人合力都不是冉鹰对手,但若是冉鹰狂怒之下只朝着他二人来,沈佑瑜便可借机脱身。

何泗会意,便接口道:“正是。想当初四十年前,冉舵主遇见大侠赵行空,还未过招便知自己不是敌手,当即叩头认罪,甚至自剜双眼以示悔过,真是将识时务这三字显得淋漓尽致。”

冉鹰面色阴沉,正要张口,连玉声已上前两步与何泗并肩,抢着说道:“赵大侠宅心仁厚,才放了冉舵主一马,哪知冉舵主十几年后又投了快活堂,当日悔罪之言犹在耳边,冉舵主早已忘得精光了罢。”

冉鹰冷哼一声道:“赵行空,赵行空!他害我失了双目,这么多年我未有一刻忘记此仇!哼哼,待我无忧诀大成,区区赵行空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赵行空这混账命短死的早,熬不到今日!”

何泗大笑一声道:“以你今日功力,只怕连四十年前的赵行空也比不过,更何况赵行空后来又武功精进,若是他今日在此,冉舵主又该叩头悔罪了罢!”连玉声接道:“可惜冉舵主现下再没眼睛可挖啦。”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冉鹰听得面色赤红,怒喝一声道:“两个小畜生竟敢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话音未落,身影一动,已直冲何泗而来,何泗长剑一展便迎上,那冉鹰眼盲多年,早已练就听声辨位的本领,冷笑一声双掌虎虎生风,便欲接住何泗剑招。

何泗剑势凝沉如山,冉鹰只道凭浑厚内劲能使铁掌压住他长剑,哪知双掌落处却觉空无一物,不由大吃一惊。

连玉声在旁瞧得清楚,他并不懂什么剑法,只觉何泗招式使出时似山凝重,落下时又空幻飘摇,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冉鹰一掌接空,何泗心内大喜,只道他眼盲果然不便,当即刷刷接连几招,疾刺冉鹰周身,冉鹰听得风声渐急,冷哼一声双掌翻飞,劲力冲体而出,竟是硬生生凭内力逼得何泗靠近不得,更是飞身欺近,铁掌如钩般来抓何泗头顶。

见势不妙,何泗返身后退,连玉声亦已赶上来,助何泗抵住冉鹰铁掌。

他三人缠斗在一起,冉鹰身后那几人便发一声喊,直向沈佑瑜过来,将沈佑瑜团团围住,只是沈佑瑜武功虽低,到底名门之后,对付几个爪牙,虽有些艰难,倒也没立即败下。

何泗眼角瞥见沈佑瑜那边手忙脚乱,心下一急,长剑飞出,霎时便取了三人性命,只余下两三人,亦被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上前。